梁可风环视四周,这是一艘不大的破渔船。
暮色将尽,船内一片狼藉,船底被炸穿了一个小窟窿,海水开始倒灌,已经淹没她的脚背。
“家姐……”
虚弱的声音来自卧倒在船舱后侧的女孩。
那女孩伤的很重,一身血肉模糊,她艰难地向梁可风伸出手。
脑袋疼,原主的记忆潮水般涌上来……
原来受伤的女子是梁可风的疏堂妹妹梁可儿,姐妹两人是从粤省姜吴县偷渡到港城寻亲的,堂妹去找外公,原主则寻找父亲。
原主堂妹的外公,是港城三大社团的洪门阿公。
姐妹俩乘坐的偷渡渔船才靠岸,不巧遇到帮派火拼,偷渡船中了炸弹,导致姐妹二人意外死亡,从而引发了一连串事件。
梁可风握住了堂妹的手,冰凉,黏腻,带着血腥味儿。
梁可儿圆圆的,稚嫩的苹果脸,脸色灰白,嘴唇干涸,“家姐,好痛!我以为……我以为你死了……吴碧云和她哥抢了我妈留给我的手表……”
梁可风按住了可儿胸口的伤,轻声安抚:“我知道。”
吴碧云兄妹是她们的邻居,他们一起结伴乘坐蛇头的渔船偷渡港城。
傍晚渔船抵港时被炸,梁可儿中了流弹,身负重伤,吴氏兄妹认为可儿活不成了,便想掠走她身上的财物。
原主护着堂妹不让抢,结果被吴碧云推倒,后脑勺撞上船内的铁锚,一命呜呼。
这船上除了她们姐妹外,只剩下角落一具被炸死了的尸体。
看来,吴氏兄妹和船上的其他偷渡者,都已经跑了。
梁可儿胸口中弹,流了很多血,她手脚冰凉,脸上几无血色,再不止血,就来不及了。
“好痛……”
“别说话,保存体力。”梁可风快速扯开可儿贴身的衣物,就地取材,把底衣撕成布条,准备帮她止血。
先止血然后想办法逃出去,找到医生才能把子弹取出来。
海水在慢慢倒灌,这船坚持不了太久,她得快!
“家姐……我好冷!”
这是二月初的港城,马上过农历年了,这两天气温骤降,此时温度估计不足十度。
看着可儿越来越无神的双眼,梁可风赶紧把自己的棉布衣脱下,罩在她身上。
“家姐,我……不行了,你去找吴碧云,把……把手表拿回来,然后……去找我外公……你爷爷说,说我不是……”
梁可儿话没说完,“轰”的一声巨响,梁可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整个落入水中。
咸!
她呛了一口海水。
海水是刺骨的冷,而背上又是火辣辣的滚烫。
后脑勺上的伤口痛得让她差点背过气去。
渔船被炸开了,水面火光冲天,耳边还有枪声,她往岸边游去,幸好刚才把棉衣脱了,游水倒轻松了一些,等摸到岸边时,她手上只剩下可儿衣服的布料。
“可儿!”她轻轻唤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她。
不远处的渔船还在火拼,梁可风借着火光,游回刚才沉船的位置,在浮板和漂浮物中,来回找了几遍,只找到了她的棉衣碎片和一只破了的帆布鞋。
梁可风晃了会儿神,世间本没有那么多的幸运,可儿还是按照原书的轨迹,被大海吞噬。
姐妹俩同年,可儿只比她晚出生几个小时,尚未满二十岁,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已然黯然谢幕。
因为不相关的人,因为不知道从哪里扔过来的流弹,生命戛然而止。
她狠狠咬着唇,她不喜欢这种生命轨迹自己没办法掌控的无力感。
……
枪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似乎胜负已分。
梁可风头上有伤,在冰冷的海水里泡了十多分钟,再不走,恐怕连她自己的命也要搭上。
就在她准备游回岸边的时候,旁边的船上传来声音:“谁啊?不许动!”
寻着声音看去,大概二十米外的鱼船上,一个年轻飞仔,手里举着枪,正瞄准她。
本有机会潜水逃亡的梁可风盯着那人手里的枪,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