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2 / 2)

“转世到北俱芦洲的人族家庭中,艰苦之地有利于锻炼他坚忍不拔的品格,成年后才能成就取经大业。”

秦广王看着干净白皙的金蝉子魂魄,脑海里描绘出了二十年后一个古铜色皮肤的武僧形象。

“……是。”那地方妖魔横行,别给磨练没了。

“你亲自带他们转世,尽量保密。”太乙救苦天尊呵呵笑道:“如来会理解咱们的好意的。”

“……是。”

秦广王亲自带着两个喝了孟婆汤还没投胎的“呆滞”魂魄去了六道轮回所,驱散了所有的鬼差,亲自操作。

此时,充满积尘的地面角落,一个小蝎子赶紧钻进了尘土内躲藏,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将金蝉子和黄眉童子的转世过程,看了个仔细。

离开了西牛贺洲,擦过一点南赡部州的边界,跨过一条海洋,就到了辽阔无际的北俱芦洲的土地上。

才一进入北俱芦洲就感受了不一样的风,更硬更冷,全不似其他三州那么温和。

地面上零零散散有一些城邦,城邦外面野茫茫的广大草原上,偶尔会看到一些羊马群,似乎没有太多人族的活动迹象。

而施铮注意到,远处立即飞来一巨大的禽鸟,在离他们几里的位置,上下盘旋,似乎在观察他们。

但也没有进一步的行为,尾随了一段距离后,就离开了。

施铮心道,突然出现这么多人影,此地的妖物有警惕心是应该的,可能认出是原住民罗刹族,卸下了警备走掉了。

到了这个时候,带路的罗刹老人派上了用场,她用指路,“向东南飞,继续飞……”

又飞了许久,她语气感慨的道:“过了这座山就是了。”

施铮掠过山峰的时候,迎面扑来的凉爽之气,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呼吸之间,视野忽然开阔,山脚下出现了一片森林,而林中若隐若现一座残破的古城。

因年代久远,在这座古城周围已经被新长出来的树木和荆棘包围,但主城区内的建筑是石建的,都还完好的保存着。

除了里面可能灰尘比较大之外,简单打扫一下,当晚就能住。

而罗刹王宫就在城中央,比不上傲来国跟宝象国的王宫华丽,但自有一股坚韧结实的观感。

施铮和袁持誉带着众罗刹落到王宫前最宽敞的大路上,“这里是你们的家,以后就在这里生活,都各自找屋子住吧。”

见大家都不动,施铮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再次重申,“你们只是这座城池第一波居民,以后一定还有其他妖族入住,你们绝不会返回西牛贺洲了,还是说,你们想在如来眼皮下生活?”

主要是一部分罗刹族觉得施铮头脑一热就带他们来了,若是不好,还会四处搬家,颠沛流离。

就怕今日住进了罗刹城,明后天又得收拾行囊搬家。

但见施铮言辞坚定,这才都各自散了,先去找自己的住处。

施铮则跟袁持誉走进了王宫,王宫各处都积攒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花园的花草树木野蛮生长,爬藤植物都蔓延进了通往寝殿的石板上。

施铮对袁持誉道:“这宫殿咱们俩一人一半打扰干净,我从东便开始,你从西边开始。”说完,哒哒踩着地面,往别处溜达去了。

袁持誉没有异议,用法力对着满是灰尘和蜘蛛网的墙壁一挥手,这地方便窗明几净了。

施铮消耗自身法力将王宫简单修复擦拭了一遍,伸了个懒腰。

这时忽然觉得有银光闪闪的东西耀他的眼睛,他好奇的走出门,原来这个殿宇外面是一个湖。

不知道原来是什么规模,但显然被荒废这段日子,湖水被雨水灌满溢出,远大于它原本的大小,将湖边的观景石桥和陈设的怪石都泡在了水中。

石桥在清澈的湖水中被阳光折射,躺在水底,看起来曲曲折折。

施铮觉得这景色不错,才往前迈了一步,猛地就见水底出现两个通红的亮光,接着如恶龙出水,伴随着四溅的水花,一条巨蟒半截身体腾出了水面,张开大口朝施铮吞来。

施铮心中暗叹,妖怪见面就得打架么,就不能聊聊天么。

他朝这条青鳞巨蟒吐出一道烈焰,等烟尘伴随着焦糊的味道扩散,再看时,只剩半截蛇身体还留在水里,上半截已经被施铮烧没了。

看来这王宫长久没人居住,这条巨蟒就过来安家了。

这时袁持誉飞了过来,看到躺在水里的巨蟒残骸,就知道是施铮的手笔,“我那边还好,只发现几只水盆那么大的蜘蛛,你这边的块头倒是不小。”

施铮最讨厌的就是蜘蛛,咧了咧嘴,“不知道城里还藏着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王宫外的街道方向蹿起一条多节的巨大蜈蚣,叼着一个罗刹甩了甩,一张嘴,嚼了嚼,吃进了肚子里。

就有数不清的罗刹男妖拿着刀枪剑戟围攻他,奈何这蜈蚣外壳坚硬,他们的刀剑不能伤它分毫。

施铮理解之前那个罗刹所说的群魔乱舞了。

这北俱芦洲的魔物可真不少。

施铮和袁持誉立即赶了过去。

远远的,施铮就挥出了一鞭子,白色的光弧削掉了蜈蚣的脑袋。

脑袋掉在地上,摔得嘴巴张开,里面掉出一条罗刹族的大腿来。

它如塔一般的身体倒在了街道上,砸倒了几个罗刹,引起一阵惊叫。

施铮看着几个吓得瑟瑟发抖的罗刹族人,心中一笑,在外面肆意吃人,看起来强悍的罗刹族,原来在老家过得这么惨,简直快成小绵羊了。

看来当初是在北俱芦洲不好混,才在当时罗刹王的带领下背井离乡讨生活的,然后被佛门招纳,找了个靠山,又来站错了队,被如来收拾了。

蜈蚣的两截身体,在破鸿鞭的威力下,从各自的伤口处开始腐蚀,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成了两滩污浊的血水。

施铮面无表情的道:“弄点清水洗洗地面。”

罗刹族目瞪口呆的看着施铮,原来施铮这么强的么?幸好那天在阴司的罗刹城堡没和他打起来,要不然今生就结束了。

施铮扫过一张张黑黢黢的震惊面孔,平静的道:“以后这种打怪的事情交给我吧,你们人数本就不多,都死光了,我统领谁。”

实话实说,这话十分刺耳,但谁让人家有资格说这话呢,只能忍着听。

这时,负责带路的那个罗刹老太太哑声道:“那我们能做什么”

“种田。”

话音一落,就听到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干活么?”“凭什么?”“去南赡部州挖墓不就有钱了么?”

施铮哼笑道:“你们转转脑子吧,你们和阴司已经没有瓜葛了,还能套到帝王将相的埋骨处吗?我再重申一遍,这座城以后肯定不止你们一族,关起门来坐吃山空,别想。人家镇元子大仙还自耕自种自吃呢,你们多什么。”

“种了也是白种,叫别人抢去,为他人做嫁衣。”有罗刹族嘀咕道。

施铮道:“我记住你了,开荒的时,你干双份活。”

这个罗刹却不以为意,男罗刹都长得差不多一样丑,他们自己人分辨都费劲,何况是个外人。

没想到,他才说完,就见扶妖将军朝他伸出了手,吓得他以为要被杀了,本能的撒腿就跑。

但是施铮手中并没有打出灵气攻击,只是将左手举起。

众人隐隐可见他手掌心中出现一方五彩流光的印玺,若隐若现。

“印!”施铮叫了一声。

众人就见这玉玺中飞出无数枚方形图印,如满天的方形灵符,其中一个印在了男罗刹的后脑,之后也没有发生任何特别的事。

而剩下的图印,则飞向了其余的罗刹,无一例外全部印在了后脑处,没入了头颅中。

好像每个人都被这玉玺盖了个印。

罗刹族们恐慌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是什么,怎么钻进了我脑子?”

“从今之后,这座城改名叫望霞城,而城内的第一条法律就是不许吃人。”施铮道:“不管你们是怎么过活的,但此时此刻起,都给我断了吃人的念想。你们先休整两天,之后我会派人为你们登名造册。”

说罢,跟袁持誉离开了。

等他们一走,有的罗刹心里就呵呵了,真以为自己是百兽之王呢,有利爪,其他人就都听你的。

硬碰硬行不通,但是不服管又不是只有一种表现形式。

比如施铮今天才说完不许吃人,明早王宫前的御阶上就是新啃食的人类骸骨,就问他威严何在。

他再威风,还能把所有罗刹族都杀光吗?还不是得吃哑巴亏。

之后的路子,就是三令五申,但是骸骨一直出现,他只能乱抓乱杀,让现在归顺那些罗刹也开始反对他,最后统治不成。

第一条法律是不准吃人?那就让这一条法律都执行不下去。

抱着这样想法的罗刹有十五六个,有男有女,暗中勾连聚集。

一到日落,就飞出了城,找人吃。

施铮跟袁持誉只有两个人,况且还是一对恶心的断袖,日暮降临不定在做什么,哪有空管他们。

果然如他们所料,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的出了城,飞在浓墨般的夜色中。

但他们心底有一丝恐惧,不是害怕施铮追上来,而是恐惧会遇到大妖怪的袭击。

南赡部州是人族的天下,东胜神洲和西牛贺洲是人妖共存,那么北俱芦洲则是妖怪的天下。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人类,只是能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的人类,也很彪悍就是了。

他们飞了好一段距离,终于看到了村落,选了最边上的一户人家,见里面灯烛明亮,还有孩子的笑闹声。

罗刹们拿好长剑,一脚踢开了木屋的门,冲了进去。

但很快,就有一只罗刹被男主人斩断了一条胳膊,并一脚踢了出去。

这男主人络腮胡子,使一把钢刀,舞得虎虎生风,“你们哪里的妖魔,敢来这里找不自在!孩子他娘快带孩子们进入地道。”

在他的保护下,大腹便便,有孕在身的女人和孩子们掀开地上的地窖盖子,钻了进去。

他则死死护在窖口前。

“呵,跑了女人和孩子,还有你,吃你也是一样的。”罗刹们一拥而上,围攻这男子。

虽然男子武艺超群,但也招架不住一群罗刹的攻击,斗了几百回合,力竭败下阵来,被一剑钉在地上,动弹不得,但口中还有气。

十几个罗刹,就被他杀得只剩五个了,也算值得了。

这剩下的五个罗刹,不约而同的道:“活吃了他!”

生吞活剥,叫他看到自己的肠子被拽出,自己的心肺被挖出来嚼用。

便每个罗刹抱住这男人的手脚脑袋,张开了嘴,露出一嘴的獠牙,唇齿接触到了久违的人肉味道,真的美妙,身心愉悦。

在阴司的时候,只有罗刹王夫妇有资格吃男童,他们平时也能偶尔出去打打牙祭,吃点乞丐。

这五个罗刹中的四个,嘴巴快,已经咬下了对方一块肉,放在口中嚼。

突然,这四个却如被施加了定身法,都不动了。

剩下那一个还没来及吃的,不禁有些茫然,“怎么了?你们了?”就见这四个罗刹七窍流血,接连倒在了地上,口中的肉也摔了出来。

而他们的后脑处则冒出了一个五色的方形印记,飞向了望霞城的方向。

还存活的一个罗刹男妖,想起了施铮早些时候的话,“第一条法律就是不能吃人。”想到这里,他放下手中的人胳膊,转身就跑。

施铮给他们“下咒”了,违反者必死无疑。

躺在地上的男人虽被咬了几口血肉下去,但还能撑住,打开地窖的入口,也钻了进去,与妻儿汇合。

这一夜如噩梦开始,又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结束了。

不过,这就是北俱芦洲的日常生活,风霜雨雪,艰难坎坷都是日子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