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他打个哈欠,起身去床头倒热水。
“……”遂徊明显没有反应过来,不明白耿际舟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么热情。这份茫然直到眼角余光瞥到了不远处正在疯狂朝他散发怨气的——‘他自己’。
遂徊诧异地瞪圆了眼睛:“……”
“为什么?”他不可置信地问。
耿际舟举着一次性水杯困惑地转过头:“什么?”
“我也想问为什么!”应帙愤怒道。
耿际舟越发茫然:“什么为什么?”
“怎么又……?”遂徊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情绪非常复杂。
应帙这边的感情色彩就单纯多了,简单而极致的痛苦,非常好懂。他单手撑住额头,脖颈间隐隐传来麻痒感,是被电击的伤口在快速愈合。
这是……试用期结束了?
早上七点到下午四点,还不到10个小时。
什么时候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这件事还有时间限制的?
应帙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还答应了明天要陪耿际舟去哨兵的沉睡坟墓,这要是爽约了耿际舟能把他眼珠子啄烂。
对了……交换身体的方式他们已经试出来了,是接吻。
“……”他有些说不出口,太低俗了,实在是太低俗了,“那个……”
拜托你和我再接一次吻。
应帙几番欲言又止,也没有成功把一句话说完整,并且从遂徊复杂的面部表情反馈来看,两人之间毫无默契,他是半个字都没听懂,“啊?”
耿际舟一个头两个大,愤慨地把水杯放下:“你们俩到底在对什么暗号,有什么事是我都听不得的?”
应帙:“……”
应帙:“情况很复杂。”
“有什么复杂的?”耿际舟板着面孔说,“遂徊,应主席对你可不薄,你的狂乱期是什么情况你心里肯定清楚,应帙不顾个人安危,不顾全体医生护士阻拦,毅然决然进禁闭室安抚你,这份情谊你可得好好记在心里,不是他,你现在还在禁闭室里发疯呢,怎么可能这么舒舒服服地恢复理智躺在床上。”
为了衬托友人的光辉形象,耿际舟这段话里五分真五分伪,保管骗得哨兵直流泪。
可惜他定点诓骗的就是应帙本人,他一点也不想流泪,甚至还有点生无可恋。
听到耿际舟的话,四个小时之前在禁闭室发生的事忽然涌进遂徊脑海,他恍惚了一瞬,靠坐在床头,认真地回忆着一切,不肯错过任何一丝细节。
耿际舟叽里呱啦一顿话说完,发现病房里没一个人打理他,刚恢复正常没多久的‘应帙’又变成了闷葫芦,神色怔愣,视线焦点不知道落在了何处。至于隔壁床上的‘遂徊’,更是眉头紧锁,嘴唇绷直,沉浸在个人的思绪中。
“……”他是最多余的。意识到这一点后,耿际舟闷闷地转身去护士站找医生了。
他这一走,遂徊就是像是倏然被唤醒了神智,却不敢贸然有大幅度的动作,焦虑地忍耐着,转过头,小心翼翼地窥视应帙此刻的神色。
应帙注意到他的动作,也侧过身和他对视一眼。没有畏惧、没有厌恶,没有一切遂徊所担心的情况出现,向导只是非常无奈:“遂徊,我真的是头疼……”
随着应帙一如往常的语气,遂徊瞬间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他迅速掀开被子跳下床,鞋子也顾不上穿,赤脚快步走到应帙的床边,嗓音拉长,几乎像是在撒娇:“应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