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灵神色冷了下来,孟苍也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晏来归在人间的名声不好。
很不好。
而他们这些知道一点内情的都没有来得及澄清。
而晏来归正专注于处理玄天宗弟子识海内弥漫的魇魔,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见殊灵站在他周围沉下了脸色,分了一下心,道:“时愉,怎么了?”
他身上还穿着魔君服饰,但是没有佩戴面具,和殊灵在一起的时候殊灵不让他戴面具,晏来归一戴殊灵就要抬手给他摘掉。
而且他这次并非以魔君身份来的,只是身上衣服忘记换了,一进弥灵州也没顾得上,也就这样了。
就在山庄里的人下意识后撤一大步的时候,外围听了一耳朵不知真假的村民们也垂死梦中惊坐起,方才暮气沉沉的死气一扫而空,差点蹦起来:
“谁?!魔君来我们这小地方了?”
“哪呢哪呢哪呢。”
“……魔君来了你们怎么这么兴奋。”
“死都快死了(),筫???N?咛?羕????[()]?『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不看白不看。”
然后他们透过前面堵着的人群探头往前看,看见他们的孟仙长站在两个人身边,一个容貌俊美但神情冰冷的白衣男人,另一个半跪在地,眉眼温润,正在给地上弟子治疗的黑衣男人。
多年以来的刻板印象让后排居民们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判断:“等等,魔君身上穿着的白衣怎么和孟仙长有点像啊?”
“嗐,这就是你不知道了,魔君曾经易容潜入过玄天宗,有玄天宗的衣服再正常不过。”
殊灵:“……”
孟苍:“……”
晏来归也回过味来,知道他们是惧怕魔君的恶名了。
但晏来归还是有些忍俊不禁,偏过头对殊灵好笑地说道:“我能不能把鬼纹面具戴上?”
感觉他们很好逗的样子。
想吓。
殊灵:“……”
这样插科打诨的玩笑无形之中冲散了很多隐藏在背后不得而知的情绪,可是殊灵脸色还是不好看。
正是因为他知道这没办法怪任何人,所以殊灵的心情就更加不好。
魔君名声是被一些刻意浑水摸鱼,做尽坏事给魔君泼脏水的魔族搞臭的。
而弥灵州的情况殊灵也知道,他们遭受边境魔族侵扰多年,对魔族自然没有什么好感。
能怪谁呢?
殊灵知道他脾气不好,也装不出脾气好的样子,被错认成魔君也正常,他半点感觉都不会有,可是看着居民们唯恐避之不及的晏来归不遗余力地救治被魇魔侵入的弟子,殊灵只想拔剑。
只是茫然四顾依旧无从下手。
晏来归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澄清一点,哪怕一句都好呢。
孟苍正色道:“魔君为人良善,非作恶之徒,多年恶名皆为谣传,诸位大可不必惧怕。”
“何况,”孟苍声音缓了下来,“魔君与殊灵剑尊自从进入弥灵州之后,便一直在处理魇魔。他在救那些被感染成为魇魔的人,他在救我们。”
就在这时,晏来归手下那名昏迷不醒的弟子身体抽搐了一下,微微睁开眼睛,喉咙上下滑动半晌,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是他神智清醒的时刻太短,不多时就重新阖上眼眸昏迷了过去。
可是明眼人都能看见,那名被晏来归指尖抵住眉心的仙长脸色从一开始的青紫,逐渐恢复成了正常人的脸色,就连周身萦绕着的若有若无的魇气也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晏来归收回手,道:“让他缓一缓。”
周围围观着的居民们都看呆了,此时哪还能看不出来,晏来归能够救治已经被感染成为魇魔的人!
这一批十几个玄天宗的弟子最早遭到魇魔入侵,还有可能在抵抗的过程中造成神魂和识海不同程度的岁上,比较棘手,但只
() 要神魂还在,那就还有救。
其他一起躺在地上的居民们则比较好处理,因为都是普通人,容易被魇魔入侵,自然也容易被清除。
晏来归的精神域无声展开,缓缓将地上躺着的人笼罩进去,所有魔息齐齐发力。
不多时,地面上躺着的人们体内魇气被彻底清除掉,陆陆续续清醒过来,其他站着的村民们有些看见自己的亲人从半死不活变成如今活了的模样,简直喜极而泣,扑上去就和亲人抱头痛哭。
其他人这才恍然意识到孟苍说的都是真的,纷纷为自己之前后退的动作道歉:“那什么……对不起啊魔君。”
真正体验过亲人在自己面前起死回生的人已经给晏来归跪下磕头了:“大恩大德,无以回报。”
晏来归一个措手不及,连忙把人扶起来:“没事的,我也讨厌魇魔,能力之内举手之劳的事情而已。”
殊灵抬手抓住晏来归的手腕,探他自己的脉搏,晏来归怔了一下,笑了笑:“我还不至于连这一点都承受不了,时愉。”
殊灵依然皱眉:“你从进入弥灵州的时候就开始放精神域了。”
言下之意就是晏来归从一开始就一直在吸收吞噬魇气,直到现在,他不放心。
距离两人最近的一个中年男子刚被清理完体内的魇气,恍恍惚惚地望了一圈,反反复复摸了摸身上,没有缺胳膊少腿。
没有变成吃人伤人没有神智的怪物。
在意识到自己得救了的那一刻,他猛然向晏来归扑跪了下来,抓着晏来归的手涕泪横流地说道:“魔君大人……多谢魔君大人!”
晏来归转过头去,对上了中年男子的视线。
那中年男子脸上已经有了风霜的痕迹,眼角皱起来的时候能够看见深深的褶皱,头发已经有些稀疏了,一双手粗糙满是泛黄的裂痕,那是常年忙于农作才会留下的痕迹。
晏来归没有抽回自己的手,静静地凝视着那名涕泪横流的中年男人。
他垂着长长的眼睫,轻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魔君。”
你怎么知道,我才是魔君?
那人一愣。
孟苍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当他意识到眼前的中年男人一直昏迷着,按理说听不见他们之前发生的对话之时,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
更何况,即使是澄清,在场三人也从来没有清楚指明过殊灵和晏来归,哪位才是他们之前避而远之的魔君。
那这样一个常年忙于劳作的勤恳老实中年男人,又如何醒来第一眼,就目标明确地扑对了人?
孟苍背后陡然生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