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柱念叨着这个不熟悉、不疼爱、以往也不看在眼里的儿子思忖半晌,而后笑道:
“行吧,既然你这般喜欢子楚,那孤就让子楚给你做嗣子。”
“殿下对华阳最好了!”
华阳夫人钻进太子柱怀中,玩着他的手指笑道:
“那我们俩明日就一起雕刻个玉符将子楚计为嫡子,良人可有时间?”
太子柱想了想王驾行得慢,差不多到大后日他的老父亲才能回到咸阳了,早点把嫡子确定下来,到时也能告诉父亲,来用这桩喜事冲淡父亲知道妹夫私自逃离咸阳后的怒火,遂笑着点头:“有的,那就明日吧。”
……
始皇崽出生的第三十九日,他的生父嬴子楚被华阳夫人正式收作嗣子,确立为嫡子,吕不韦还被太子柱指给嬴子楚做老师。
这样以来,原本平平无奇甚至还有些让人瞧不起的“透明人王孙+卑贱大商贾”的组合瞬间在秦国的王室公族中名声大噪,吕不韦“奇货可居”的投资大项目也“嗖”的以下就完成了一大半的业绩。
远在邯郸的赵康平一
家人此刻还不知道逃跑的便宜女婿终于在咸阳初步达成所愿了,始皇崽也直接躺赢。
小不点靠在他外公的怀抱中用两只白嫩的小手抱着玻璃奶瓶“吨吨吨”的喝着香甜的奶粉,就“唰”的一下子轻轻松松地将与他同时竞争的上百个堂哥、堂弟们甩开了八百米远,直接躺赢进入了老嬴家的“继承人队伍”里,获得了“第四代准继承人”的资格证。
……
始皇崽出生的第四十日,他的曾祖父父——战国大魔王和他忠诚的武安君也终于到达了咸阳。
从次子口中听到他已经确立了嫡子就是从邯郸归来的原名嬴异人,现名嬴子楚的透明人孙子后,大魔王兴致缺缺地点了点头,反正他的胖儿子资质没有他已逝的长子好,他也对胖儿子所生的所有儿子们没什么过高的期待,“平庸”的胖儿子生了“平庸”的二十多个儿子,在他看来全都一个样子。
可当他疼爱的女儿悦带着疼爱的外孙启进入宫中对他讲他的女婿在他前去长平打仗期间,与春申君黄歇联手瞒天过海演了一场大戏,已经偷偷逃离了咸阳,秦王稷大怒,当即怒吼着要杀掉被压入囹圄内的春申君。
应侯闻讯赶忙赶到宫中劝道:
“君上,臣知道您因为楚太子的逃跑时间怨恨黄歇,可是黄歇杀不得啊!”
“凭什么杀不得!”
秦王稷像是一头被惹怒的狮王一样,拍打着漆案大吼道:
“寡人都能把楚怀王扣押到咸阳关到死,熊横那老小子都被寡人打得不得不迁都了,寡人连两代楚王都不怕,为什么一个小小的楚国臣子杀不得!”
“范叔,寡人告诉你,黄歇寡人杀定了!寡人不但要杀他!还要把他的脑袋盛到盒子里送到楚国!让武安君领兵去打熊横,杀掉熊完,用他的鲜血来抹掉我秦国王室受到侮辱!来洗去寡人的心头之恨!”
“若不是寡人的公主喜欢他,他一个楚国的屁小子能在我咸阳享受到了优渥的生活?呵——寡人真是给他脸了!给他楚国脸了!竟然敢让这竖子在咸阳城内抛弃妻子!”
“寡人要让他熊完知道得罪寡人会是什么下场!!!”
“君上!!”
应侯简直是欲哭无泪啊,他知道自家君上如此恼怒是连带着把在长平受到的气,以及赵、魏、楚三家结成合纵同盟的火气全部加在一起发泄到了自己那逃跑的便宜女婿身上。
君上可以被怒火短暂的冲昏头脑,可他这个国相不可以。
应侯等着秦王稷的怒火渐渐平息后,接着劝道:
“君上,您不杀黄歇得到的好处,绝对要比杀掉黄歇的多。”
秦王稷抿唇没吭声。
应侯见状又道:
“春申君乃是当世有名的四公子之一,在天下诸国都很有知名度,被认为是一个有才能的人,他与楚太子感情深厚,知晓楚王横派了十万大军前去长平支援,担心您会愤怒的杀掉楚太子,黄歇身为臣子自然要为了自己本国的储君考虑,甘愿冒着被杀头的
风险在秦国都城帮助楚太子逃跑。”
“等他的这个行为传出去后,怕是天下诸国的人都得感慨一声春申君的忠诚与风度,您若是贸贸然的杀了他,那么怕是天下间的读书人都会骂您,骂秦国是蛮夷。”
“楚国才是蛮夷,南蛮子!寡人的秦国哪里不好?哼——一群不识货人的人!”
冷静下来的秦王稷已经能把应侯的话给听进去了,可还是嘴上不饶人。
应侯宠溺的看着自家君上,那眼神仿佛是在说:君上,您的风评在天下之间好不好?秦国的风评在天下之间好不好?难道您自己心里没有个数嘛?
他又进一步说道:
“这是臣不让您杀掉黄歇的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就是现如仅的楚王横他因为父亲楚怀王客死于秦的事情,对我们秦国一直是怀有恨意的,他疼爱的小儿子负刍也是对我秦国生恨的,可是太子完却是您的女婿,他又与黄歇交好,若是他日等楚太子继位做楚王了,太子完必定会重用黄歇。”
“我们秦国想要顺利东出,南边的楚国就绝对不能给我们添乱!”
“现在楚太子完已经逃跑了,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了,若是您杀了黄歇,太子完也会同他的父亲和庶出弟弟站在一起的仇视我们秦国,这对秦国将会很不利。”
“若是您开恩放掉黄歇,送他回到楚国,他必然会帮助楚太子顺利继位,到时这二人会对您怀有感恩之心,对公主和昌平君怀有愧疚之心,对我秦国是一件利好的事情。”
秦王稷皱着眉头,用手指敲打漆案半晌,冷笑道:
“范叔说的话是有道理,看来寡人是不能杀黄歇。”
应侯点了点头。
“可是欺辱了寡人和寡人的公主也是事实,如果这般轻松的放过黄歇了,寡人心中是不情愿的。”
“那么咱们私下里打黄歇一顿?”
应侯小声地说道。
“不不不,范叔咱们既然要让黄歇好好的回到楚国就不能在明面上落下口实。”
“那君上的意思是?”
秦王稷嘴角一扯,溢出个讥讽的笑容:
“寡人是很仁慈的,从今日起让囹圄内的人连着三日给黄歇的饭食里加巴豆,三日过后,送他回楚国,若是黄歇拉肚子拉死了,那可是他本人水土不服,身体不好,不管我秦国的事情,谁也别想把屎盆子扣在我秦国上面!”
应侯:“……”[黄歇要是知道了,怕是宁愿被毒打一顿吧。]
“就这样定下吧,黄歇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范叔寡人接下来有一件万分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处理。”
秦王稷目光灼灼的看着应侯。
应侯恍惚间都瞧见自家君上的眼底窜起了三丈高的熊熊烈火,只见自家君上咬牙切齿地说道:
“此番长平的局势发生骤变,必然是我秦国内部出现了叛徒!在大军回国的过程中武安君和王龁已经仔细审查了兵中所有的士兵,没有在士卒里发现这个泄密的人!”
“君上的意思是说是文臣里面有向赵丹偷偷投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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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
秦王稷攥紧俩拳头将手指关节捏得咯吱咯吱作响,愤怒地说道:
“范叔明日要在文臣中仔细查验,寡人倒是要瞧一瞧谁想送全族人去死了!”
范雎也很想知道究竟因为哪个竖子才让自己巧妙的反间计给黄掉了,忙拱手道:“诺!”
……
在接下来的三日时间内,关押在囹圄内的春申君拉肚子拉的虚弱无比,奄奄一息的被牢中的兵卒们给扔到了马车上,朝着楚国而去。
应侯也在一一排查文臣中的“奸细”使得文官们各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看谁都觉得是“秦奸”,瞧谁都像内里是“赵贼”!
这可把昔日的赵臣,如今的秦臣——楼缓给搞得头疼不已,偏偏也没办法,谁让他是赵人呢?
咸阳官场内的气氛霎时间就变得万分紧张了起来。
始皇崽出生的第四十四日。
白日里又为“奸细”的事情忙活了一日,毫无所获的应侯傍晚之时,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府邸里。
仆人忙迎上来恭敬地说道:
“家主,一个时辰前我们在邯郸的细作送来了赵国这些时日内的最新消息,比上次多许多,足足装了一麻袋的竹简呢!”
应侯闻言不禁嘲弄地说道:
“仗都打完了,消息现在送来还有何用处?”
仆人闻言忙垂下了头,心中也暗自为细作们叫屈,战事打得火热如火如荼时,邯郸的管控也严啊,送消息的速度自然也会变慢。
“也罢,你去把竹简拿来让老夫瞧一瞧吧。”
范雎跪坐于坐席上,声音略微沙哑的说道。
“诺!”
仆人忙高兴地转身下去,没一会儿就扛着一麻袋的竹简返回了。
应侯刚端起青铜杯喝蜜水,瞧见那足足有半人高的麻袋险些被口中的蜜水给呛住,同时心中也疑惑,邯郸究竟有多少消息,竟然让细作写了这般多的竹简。
待仆人将竹简全部倒出来后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盛绢帛的竹筒子。
等仆人将成卷的竹简和竹筒子一一在几案上放好后就脚步轻轻的退下了。
应侯端着蜜水铜杯跪坐在见案旁,低头喝了一口温水,就随意的翻开一捆竹简,只看到开篇就写着:
【邯郸奇光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乃是赵国大北城的小商贾赵康平一家有幸得到天上的仙人抚顶,灌输智慧,注:此人乃是公子异人姬妾——赵姬的亲生父亲。】
“噗——”应侯被呛得瞬间把口中的蜜水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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