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你是要回府了吗?”
赵康平颔了颔首,看着赵丹面有不舍的模样,念着这个脑子不太好用的年轻人其实年龄也和他闺女前世时差不多大,他不禁伸手拍了拍赵丹的肩膀劝道:
“君上,你没事儿的话就换上常服多去宫外走一走,了解一下大北城的庶民是怎么生活的,邯郸城外的底层庶民们又是过得什么样的水深火热的日子。”
“您一直待在王宫里,住在繁华的王城里,是不接地气的,做出来的决策也不会对赵国有利的,康平的话是认真的,一国庶民们能有吃有喝,冬日不被冻死,这就是一个诸侯
国最好的风水与国运,庶民们生活好了就会努力种田,国库中就能收到更多的赋税来进行建设,他国百姓若是瞧见这个国家内的民众生活过得好,不用兴兵去攻打,他国的百姓就会自发的往这个国家涌,这在兵法上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这在治国之道上就叫‘得民心者得天下’。”
“唉,您好好想一想吧。”
赵康平难掩失望的又拍了拍赵丹的肩膀,而后俯身告退,转身就走。
赵王看着赵康平离去的背影不由抿紧了双唇,他能从国师身上感受到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可赵丹很困惑,寡人都能让秦国武安君打出生平的第一次“议和战”,寡人难道不强大吗?
……
赵康平可不知道在自己离去后,赵王这个大聪明又开始自负的给他自己脸上贴金的事情了,他只感觉和赵王聊天简直像是自己上辈子刚走出学校去工地上当小工搬砖一样身累心也累,他走出王宫,瞧见壮,直接上了马车,而后一言不发的往大北城的方向驶去。
冬日天短,等二人回到赵府时,夜色已经悄悄蔓延遮盖住了邯郸的天空。
赵康平进入家门径直往后院走去,壮则去前院停马车了。
正坐在后院大厅内等待着赵康平的众人,看到赵康平满脸疲惫的回来了,安锦秀忙快步迎了上去,满脸担忧地询问道:
“老赵,你可总算是回来了,事情解决了吗?”
赵岚、安爱学、王季妞虽然没有出声询问,但也是满脸关切的看着赵康平。
赵康平跪坐于一张坐席上,顺手接过花给他端来的菊花枸杞茶,一口气将陶杯中的水喝光,才看着面前的家人们说道:
“事情算是解决了吧,赵王没有忌惮我,是底下的臣子们对他说围着邯郸修建成千上万的地窝子,从上空俯瞰的话就会像是一个个坟包围住了赵国都城,这样子会破坏赵国的国运与风水,把赵王忽悠瘸了,所以赵王才不敢建造地窝子了。”
众人闻言脸上顿时一言难尽,别说,这种荒唐的借口正常人的脑子还真想不出来,果然赵国的执政阶级从上到小都是很让人费解的。
赵康平摩梭着手中的陶杯叹息道:“好在我已经把道理给赵王讲清楚了,他会让底下人立马推广地窝子,还把岳父交代给我要早早处理死尸的事情一并给他说了。”
“眼下咱们就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赵王这让别人三两句就能把他骗得团团转的性子,我是不敢再把推广其他东西的希望寄托到他身上了,还是我们自己来吧。”
“阿父,那你想要怎么办呢?”
赵岚好奇的询问道。
赵康平抬了抬下巴,众人顺着赵康平的动作看向了躺在婴儿车里,吃饱肚子后,穿着羽绒棉袄和羽绒开裆裤,双手双脚并用地抱着布老虎在玩耍的始皇崽。
赵岚伸手将婴儿车推到自己父亲面前。
赵康平看着躺在里面正用小手捏着布老虎的耳朵,疑惑的与他
大眼对小眼,看了半晌不禁被逗乐了:
“既然赵王不中用,那我就带着政儿在赵国搞个大IP,让这个IP从赵国起源一步步的在天下诸国发扬广大,多年后让全天下的庶民们只需要听到这个大IP就明白有好日子过了。”
赵康平说得含含糊糊的,安锦秀几人也听得不太明白,不过大致的用意是知晓了:赵王不要的民心,老赵/儿子/女婿/我爸准备帮助政儿早早收集起来了。
跪坐在一旁当背景板的花目光也闪了闪。
……
两日后,赵康平总算是听到大北城有人谈论地窝子的事情了。
五日后,邯郸城外总算是有里正和亭长开始组织着庶民们挖地窝子了。
而在七百公里外的咸阳。
秦国的制度放在如今是碾压六国的,不仅因为其严谨,还因为秦人现在已经懂得标准化和流水线生产了。
比如:秦军们平日用的箭,箭簇,箭杆子大小基本上都是一样的,在战场上拔下来的箭镞还能插到其余人的箭杆子上使用。
是以当秦王稷下令要在全国推广地窝子后,底下的臣子以及更下层的基层官员们就同样开始了流水线和标准化的地窝子大建造。
每个地窝子挖多深,矮墙修多高都有统一规定,修木椽子的只修木椽子,用树枝编造筏子的就专编筏子,用水和泥搅拌黄泥巴的也只做这件事情,故而当赵国的人还在哼哧哼哧、组织混乱的有挖坑的,有编筏子,有修矮墙的,秦人这边简直就像是在旱地拔地窝子一样,宛如雨后蘑菇般一个一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地窝子就出现在了地面上。
苦等五日了的秦王稷总算是再度等来了邯郸的消息。
他与武安君、应侯、太子柱、嬴子楚一起做到一块,五个人像是分析高深的典籍一样将这五日内赵康平一家的动态以及赵康平与赵王说的话进行围读,一遍一遍的分析。
看着赵康平对赵丹循循诱导的话,秦王稷简直是嫉妒死了:
“这就是老天爷说得傻人有傻福吗?赵丹那个笨蛋怕是赵何都没有这般给他讲道理,康平先生竟然能把高深的道理讲的这般形象,怕是连三岁稚童都能听懂了。”
范雎、白起、嬴柱、嬴子楚也纷纷点头,不得不说,他们也从康平先生的话中汲取了营养,以前单看荀子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时,还没有太深的感觉,为何听了康平先生的话就能感觉到“成千上万的庶民们聚集的一起是真的会产生一股子可怕的力量呢”?
嬴子楚又是羞愧又是庆幸地说道:
“大父,父亲,有岳父教导政儿,想必政儿以后肯定会成为一个十分了不起的人。”
“对,到时候政儿肯定会和寡人一样英明神武,把你和你没用的父亲一起踩到泥沼里。”
秦王稷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脸上的青紫还未褪去,脑袋上还缠着白色纱布的父子俩闻言不由同时心虚的抬起手摸了摸高挺的鼻子。
秦王稷没理
会这俩不争气的而是看着范雎,认真地说道:
“范叔,赵姬大母说的黄豆冬日生豆芽的法子,你需要尽快找人试试,如果能成功的话,也要赶紧在咱秦国推广,现在秦民们正饥饿呢。”
“诺!君上,臣记下了。”
看着众人瞧完竹简后都没有发表疑惑,实诚的武安君忍不住开口发问了:
“君上,太子殿下,应侯,子楚公子,请问这竹简上所写的‘爱劈’是什么意思呢?起愚钝怎么看不懂呢?”
四人闻言纷纷仰头看房梁的看房梁,低头瞧地板的瞧地板,这就是为何他们不说话的愿意,嗯,因为他们也看不懂……
秦王稷轻咳两声,看向自己的胖儿子,拧眉说道:
“柱,没听到武安君询问吗?你快点来给武安君解释解释。”
太子柱瞪大眼睛:[???]
瞧着老父亲眯眼的犀利目光,他的胖脸一抖,灵机一动的对着好奇朝他看过来的武安君说道:
“武安君,据柱所知,这竹简上的‘爱劈’二字应该是细作手滑之间写错了,康平先生的意思应该是想说‘爱拼’。”
“爱拼?”
武安君蹙眉不解。
嬴子楚也接话道:
“是的,武安君,子楚认为父亲的话讲的有道理,正如大父之前说的那样,我老秦人能有现在傲然于天下的姿态就是因为我们老秦人爱拼爱斗,故而才会赢得现在强大的国力,所以康,不是岳父口中所说的必然是‘爱拼’二字没错。”
武安君看向秦王稷。
大魔王用右手捋着下颌上的斑白胡子,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
“是的,我秦王一脉姓‘嬴’,‘嬴’同‘赢’,康平先生应该是在教导政儿从奶娃娃这般大时就要牢记‘得民心者得天下,爱拼才会赢’,故而才会这般强调‘爱拼’二字,只是细作有空耳听错了而已。”
“原来如此!”
武安君一脸受教地点了点头。
作为在场脑子最聪明的人,应侯总觉得秦王祖孙三代人的解释有那些牵强,可他也不知道“爱劈”是何意思,可对下一卷《邯郸消息》的到来变得更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