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婢女这话,五个大人“唰”的一下就惊得站了起来。
赵康平和安锦秀忙绕过案几对着婢女说道:
“后花园在哪里?快些带我们过去。”
婢女看了储君一眼,太子柱也忙绕过案几边匆匆往前走,边对着国师夫妻俩开口道:
“国师,夫人,走走,我带你们过去。”
华阳夫人和嬴子楚也忙焦急地抬腿跟了上去。
等五个大人快速赶来后花园时,瞧见的就是一群孩子们正在鸡飞狗跳地大乱斗,投壶倒在地上,长箭更是乱七八糟的落在一旁,整个场面混乱极了。
有的孩子坐在草地上扯着嗓子,嚎啕大哭,有的孩子则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哭着喊“阿母”。
婢女们压根不敢近前。
老赵眯了眯眼,从一堆黑衣孩子中分辨出外孙的身影,只见三岁半的政顶着歪到一旁的小揪揪,发丝凌乱,脸上青青紫紫的岔开双腿坐在一个胖乎乎的男孩身上,眼神凶狠的像是虎崽子般,一拳拳地往那胖男孩儿的脑袋上猛捶。
在胖男孩儿旁边还跪着一个抱着右胳膊哇哇哭着喊“胳膊断了”的楚人男孩。
赵康平心中一惊,忙迈腿朝着外孙旁边跑。
嬴子楚显然也瞧见自己儿子了,看到儿子那一脸凶狠的想要将大兄家的嫡幼子拳拳打死的样子,他的心脏猛地一跳,忙快速往前跑,越过自己岳父,提前跑到打人的儿子跟前,抓着政的肩膀往外拉,出声呵斥道:
“政,快住手!你快要把蒡给打死了!”
就是嬴子楚这一拉,使得被压在下面鼻青脸肿、满嘴流血的嬴蒡找到了机会,摸到旁边的一个小鹅卵石,直接“咚”一下打到了政的额头上,政的额头上瞬间鲜血直流。
赵康平惊得瞪大了眼睛:“!!!”
安锦秀更是双腿一软,险些跌倒:“!!!”
太子柱愣住了:“!!!”
嬴子楚也傻了:“!!!”
跟在最后面的华阳夫人更是吓得用素手捂住了嘴。
“政,你怎么样了?”
等被吓傻了的嬴子楚回过神后忙从怀中掏出帕子想要给儿子擦血,瞧见儿子流着血,转头冷冷的望了他一眼,他手中的帕子无论如何都送不上去了。
赵康平也总算是跑到外孙旁边了,忙将外孙从那胖男孩儿身上抱了下来,从袖子中掏出一包纸巾就忙撕开塑料口子往外孙额头上擦,索性外孙机敏,瞧见那小石头朝着自己砸来时,条件反射地往后仰了仰头,石头没砸到眼睛,也没有砸到要紧处。
安锦秀也双腿发软的跑到了一大
() 一小跟前,看到老赵用纸巾给外孙擦血,她也忙从袖子中掏出一包湿巾给政崽脸上的血污和灰尘擦掉,抱着小家伙的脸蛋,对着头顶上的太阳光,仔细看了看外孙额头破皮的伤口,瞧见伤口并不深,政年纪小也不会留疤,才心中舒了口气,忙取出一枚创可贴贴在了外孙的额头上,而后就顺手将外孙拉到身后挡着,看了看面前倒在地上哭爹喊娘的一群孩子们,又望向了脸色阴沉的太子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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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蒡看到自己大父来了,简直是委屈坏了,明明赵政没有回到秦国前,他是大父最受宠的孙子,他的父亲是大父的长子,合该应该被立为嫡子的,为何会让一个不受宠的叔叔捡了嫡子的漏?还让一个从赵国来的小孩子抢了大父心头宠的位置?
他越想越气,用两只手抓着地上的青草爬起来就对着自己大父嚎啕大哭道:
“大父,您终于来啦!嬴政都快要把我压在地上打死了!”
原本跪在他旁边的楚人小孩儿也嚎啕大哭的走到华阳夫人跟前,痛哭流涕道:
“姑母,嬴政把我的右胳膊打断了,呜呜呜呜呜,我的右胳膊肯定断掉了,它现在都疼得抬不起来了。”
“什么?”
华阳夫人听到自己外甥这话,瞬间就急了,忙对着自己那俩像鹌鹑似的婢女怒火中烧地大声骂道:
“你们俩是死的嘛!任由这些孩子们在一起打架,还不快去把府医们都喊来。”
“喏,喏!”
站在旁边的俩婢女赶忙唯唯称是,转身就双腿哆嗦着往外跑。
太子柱看了一眼抓着国师夫人的衣服,耷拉着脑袋,抿唇不出声的政,又看了看哭得险些快要断气的蒡,不禁扶额头疼地大喝一声:
“你们都给孤闭嘴!”
听到储君的怒斥声,所有正在哭的小孩儿都吓得抿住嘴,打起了哭嗝儿。
“你们谁来给孤说一下,为何你们要打群架?”
嬴蒡瞥了一眼身后的小孩儿们,众人忙你一句我一句地小声道:
“蒡哥哥和嬴政玩投壶,说了谁胜了谁就是大哥,嬴政输了不认账,他就与蒡哥哥打起来了,后来我们去拉架,嬴政又与我们打起来了。”
赵康平拧眉瞥了倒在地上的投壶一眼,外孙年龄小,个子也比那名叫嬴蒡的男孩矮,想来比投壶确实是比不过嬴蒡的,可他绝不相信政是玩游戏输了就翻脸不认账要打人的赖皮性子。
安锦秀也不相信这些孩子们的说辞。
此刻七、八个府医带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赶来了。
华阳夫人忙拉着外甥的小身子对着府医们喊道:
“你们快来给昇看一看,他说他的右胳膊断了。”
芈宸的儿子芈昇亦或者是熊昇扯着嗓子对着府医们哭着嚎叫。
一个眉眼间长得与夏无且有几分相似
() 的中年府医走到芈昇身旁蹲下,摸着芈昇的右手看了看,又轻轻摸了摸芈昇的右臂,这孩子瞬间发出来了杀猪般的惨叫。
“夏大夫,昇的胳膊如何了?”
夏府医担忧地看着华阳夫人说道:
“回夫人,昇公子的右臂瞧着不像是脱臼了,似乎是骨折了。”
“骨折?”
华阳夫人闻言眼前一黑,右臂骨折在这个古老的年代属实算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了。
她气得走到嬴政跟前,下意识就想要抬手打政,却被安锦秀伸手拦住了。
“华阳夫人,我们家的孩子我们清楚,政的性子稳重,如果不是有人先惹恼他了,他绝不会动手打人的。”
“国师夫人,你也亲眼看到了!所有孩子都说是政玩输了,先动手打蒡的,昇是和其他孩子去拉架被连累的啊。”
“我从未见过打人这般狠的孩子,你难道刚才没瞧见嬴政打蒡时,他那一副狠心的模样似乎是想要把蒡给打死一样!”
“右臂对人来说多重要啊!现在他把昇的右臂打骨折了,但凡昇的骨头长不好,亦或者是一场高热下来,昇不是废了,就要没了,这个责任他担得起吗?你们家担得起吗?”
“你吼什么吼?现在事情不还没调查清楚的吗?我们家说我们不担责任了吗?”
华阳夫人不顾仪态的大声吼,安锦秀牢牢地将外孙护到身后,也与华阳夫人对着大声吼。
政被一群孩子们压在身下打时,没掉一滴泪,听到姥姥对自己的坚定维护,却心中一酸,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赵康平将外孙拉到一旁,用纸巾擦了擦外孙的眼泪,弯腰看着政温声询问道:
“政,你给姥姥和姥爷说,你为什么要和这群孩子们打架?”
政崽凤眸通红的对着姥爷哽咽道:
“姥爷,这些人一上来就喊我赵政,要让我把家里的新奇玩具献给他们,还让我对他们俯首叫大哥,我想转身回去,他们就拦住我的去路不让我走。”
“嬴蒡和我打赌玩投壶,说我赢了,我就能离开,我们俩打了平局,我想走,嬴蒡非拉着我不让我走,拉不住我,就骂我是从赵国爬回来的赵狗,骂我阿母是二嫁的贱妇,说我不应该叫嬴政,应该滚回邯郸当赵政,亦或者是滚到卫国叫吕政。”
“我气不过就和嬴蒡打了起来,那些孩子们也有样学样地骂我赵狗,我就跟他们一起打了!”
政崽这话一出口,一群孩子们瞬间连哭嗝都不敢打了。
“赵狗”、“吕政”俩词更是将安锦秀气得直哆嗦。
嬴子楚都傻楞在了原地。
荀子的“性本恶”,在这一瞬展示的明明白白的,稚童们心性嫩,不明是非,再伤人的话都能张口骂出来,再伤人的事情都能出手做出来。
如果大人们没有在无意间骂出这话,这群孩子们会能说出这种诛心的肮脏词汇?
赵康平不相信,安锦秀也是不相信的。
太子柱气得直打哆嗦,抬脚走到嬴蒡身后,“咚”的一脚就踹着嬴蒡的屁股将其踹飞了两米远,气得胖脸通红,指着一群小孩儿张口骂道:
“你们这些屁孩子!从哪里学的乌七八糟的东西!政与你们曾大父的眼睛长得一模一样,在宗庙前经历过滴血验亲,身世清清白白,是嬴姓子孙,他的母亲也是国师的独女,怎么能让你们这般放肆辱骂!”
赵康平看够了这场闹剧,弯腰将哽咽的外孙抱起来,对着太子柱冷笑道:
“太子殿下,一家不扫何以扫天下?”
“有空你就先理一理你家的事情吧,长辈们在前面拼命的干,没出息的子孙们在后面扯后腿,再大的家业也能在瞬间败得一干二净。”
“政额头上有伤,我与内人就先抱着政回府了。”
“国师,这事闹得,全都是孩童们的无心之言,您与锦秀夫人切莫往心里去啊!”
太子柱忙惶恐地走来对夫妻俩开口劝道。
“孩子们不懂事,说话口无遮拦的,我是理解的,可大人们究竟懂不懂事,我就不知道了。”
“殿下该如何处置自己的家务事,康平就不插手了。”
说完这话,赵康平当即从空间中掏出摩托车,将外孙放到车前,妻子坐在身后,直接转动着车把,载着妻子和外孙往前快步冲。
惊得一众孩子们各个瞪大了眼睛。
反应过来的嬴子楚忙拔腿往前追都愣是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