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 / 2)

可谓毫无温柔。

闻弦音察言观色了片刻,便走上前来问询:“门主,敢问有何需要弟子着手安排的?”

江袭黛放下手:“拿上几瓶伤药,莫让她死了。之后把她提来见本座。”

这便一甩袖离开了。

目送门主孤傲的背影,闻弦音站在原地一时没有动弹。她仔细咂摸着这两句话,目光落在地上的人身上。

——瘦得皮包骨,遍体鳞伤,肩胛骨处还勾着两截没有拆断的重铁链。

看不出是个何等人物。

难道又是……?

但看门主的态度,却又觉得不像。

仔细点吧,别怠慢了。闻弦音心道:毕竟门主很少往杀生门带人。

燕徽柔麻木地倒在地上,望着视线里那朦胧的红影走远。

很快她感觉自己的肩膀碰了碰,身旁窸窸窣窣地,眼前围来几个人。

脸色苍白的少女颤了颤,下意识地抬起手去挡,像是下意

识的反应。

但是她很快发现那是不一样的。

没有人想要打她。

杀生门的弟子听从闻弦音调遣,将燕徽柔扶去偏殿,规规矩矩地上了伤药。

这里的人多少见惯了死人,只是在翻开她与血肉黏在一起的伤口时仍然倒吸了口凉气。

别处还好,只是碍于那两道穿透了的似铁一般的钩爪,锁在肩上,根本取不出来,因此上药也有些困难。

闻弦音见这情况,怕门主等得太久了,便径直让她换了一身稍微干净点的衣裳,看起来体面一些。勉强扶着这姑娘便去了杀生门主殿。

燕徽柔走路都有些艰难,像是很久没有走过路了。这几步过来,她的脸色愈发苍白,刚换的新衣上又生出一两点血红。

浑身都是伤口,很难不崩开。

殿门一开,江袭黛便看见的是这副情景。虽说那丫头浑身的血不再和肮脏的布缕黏在一起,但反而显得新渗出来的血更加醒目。

半死不活。

就差半口气便能下去投胎了。

可偏生差了这半口气,她怎么都弄不死她。

闻弦音从不多事,将人送到了便离去,只听得殿门轻轻一关。

燕徽柔的身子晃了晃,她太过虚弱了,本是头晕目眩,而双腿又不着力,人一撤力便重心不稳。

正要再次栽倒时,一只手把住了她的肩膀。

她踉跄一步,将全身的重量都倚入那个怀抱。这一刻间,许是离得太近了,在满鼻已经嗅到不再敏感的血腥味道中,燕徽柔闻到了女人衣服上的浅淡熏香。

一根手指,摁住了那道贯穿伤。

“燕、徽柔?”

指腹下压,渗出了丝缕的鲜血。让本就褐迹斑斑的玄铁链爪显得更加鲜艳了一些。

女人的指尖沾了些许鲜血,红色的丹蔻愈发浓艳:“虽说血的颜色很漂亮。”

因为忍痛,燕徽柔的呼吸声一紧,憋着一口气极为小声地喘着,她感觉那女人柔软的指腹又摁在了自个的下唇,连勾着下巴抬了起来。

“但铁链子从肉里穿过去的滋味可不好受。好孩子,你这样多久了?”

燕徽柔抬起头,在疼痛的间隙里对上那女人貌似在轻笑的神情。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弯了弯:“很痛苦吧。”

嘶拉——

紧接着燕徽柔感觉剧痛包裹了自己。如果说刚才只值得一声呻/吟,但接下来的便是在脑中盘桓不去的尖叫。只是长久的疼痛经历只是让她张了张嘴,眼泪从眼角冒下来,喉咙里嘶哑了,什么都发不出来。

是江袭黛握准了那铁链,把那铁锁连着勾突然硬拽了出来。

伤口被再一次扯开,底下的白骨隐约可见。

大片的血色溅满了地面。

燕徽柔的身子本能地在颤抖抽搐,是疼出来的,她是浑身倚在江袭黛身上才没有疼到倒下,但也眼前一黑,险些再度晕过去。

也正在此时,江袭黛蹙紧眉梢,身子也僵了一僵,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片刻后,她抚上自己的肩头。

那处本是完好无损。

然而就在和燕徽柔伤口一模一样的地方,肌肤却骤然开裂了。血争先恐后地淌了出来,只不过因为她的大红衣裳,看着并不明显。

果真是如此。

江袭黛的神色晦暗不明,她的浑身因为这痛意在此一瞬紧绷,常人见来大抵是瞧不出什么异样。这只是因为习惯,毕竟在交锋之时最忌讳露怯。但也许没人会喜欢这种钻入脑门心的剧痛。

而就在这时,却突然听见怀里传来了一道脆弱而轻灵的声音:“……谢谢。”

江袭黛一怔,有些诧异。

燕徽柔颤着手捂着伤口,垂下眼帘,望着那掉在地上还勾着些许皮肉的刑具。目光再抬起来,最后真诚地落在了面前美人的脸上。

她动了动嘴唇,又说了一遍:“它很难取下的,也挺重的。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