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月寻握住他的手腕,避让开他手上的伤口,“走吧。”
纪灼张了张唇。
他脸色苍白,眼睛却红得有些吓人,看起来便是一副委屈巴巴又可怜兮兮的样子,肖似某种被淋湿的小动物。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接了几秒,很快,还是霍月寻率先败下阵来。
“……小灼,对不起,不要生我的气,”他轻叹了口气,“我只是太着急了,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受伤。”
纪灼抿住了唇,声音有点轻,但很急切:“我没有生气。”
霍月寻看起来似乎高兴了些,但唇线还是绷得直直的,过了几秒,他一边牵着纪灼往医院里走,一边温声道:
“没生气就好,那我顺便跟小灼讲点高兴的事情吧。我已经安排了给叔叔定制假肢的人,今天他们已经开会给叔叔做方案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把东西做出来。”
“不过光拿到假肢肯定是不行的,估计到时候还要有一段时间的康复历程。如果小灼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到现场去看看情况。不管怎么说,你都不用担心。”
“……”
哪怕霍月寻讲的事是纪灼之前切切实实关心的,也很振奋人心,但他此时此刻什么也听不下去,只魂不守舍地被霍月寻带进医院,在一个条件和环境都很好的私人病房躺下。
身旁的护士拿了消毒的东西来给他手上的小伤口包扎,而医生过来看了下情况,简单开了点药,让他暂时休息,如果长时间不能退烧再考虑打针挂水。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医生,”霍月寻拿着手里那份生病期间的清淡菜谱,认真地冲医生点了点头,又扭头看向自己身侧的护士,“辛苦了,接下来的药膏我来替他涂吧?”
护士应声放下手里的东西,医护人员轻手轻脚地从病房内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纪灼望着霍月寻俯身过来、垂下的眼睫,心脏酸软成了一片,刚刚没说完的话掀起一阵波澜,在脑海中卷土重来。
——我现在关心的不是你为了我勤勤恳恳做的那些事,而是为我奋不顾身做事的你。
——我看到你心疼我,也没有不开心,只是在为你感到不值得。
“疼吗?”
霍月寻用棉签蘸着些药膏,轻轻地擦拭着纪灼手上的伤口,抬起眉宇,
“如果疼了,就告诉我。”
很巧,碎裂的瓷片划伤手的位置,恰好跟许久之前纪灼在火锅店里洗碗蹭到的位置一样。两道伤疤一先一后,一深一浅。
前一道只是用自来水冲了冲手,用了张纪暖的创可贴贴住,就再也没有管过,哪怕之后伤口溃烂发炎了好几天,他也没再吭过一声。
可这后一道,被霍月寻捧在手心轻轻地涂着药膏,温和而冰凉的感觉覆盖裂痕,对比之下,根本就不会很痛。
可纪灼张了张唇,小声道:“……疼。”
霍月寻的动作一顿,抬起棉签,轻轻地吹了吹伤口,待温度冷却了些、红肿稍微消失了些许,才抬起眸望向纪灼:“好一点了吗?”
纪灼顿了顿,低声道:“还是疼。”
霍月寻并没有因此不耐心,手上的动作更加轻巧,仔细而温柔,原本很快就能结束的涂药过程硬生生地拉长了好几分钟,直到涂完了,还三番五次地跟纪灼确认:“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纪灼抿住唇,点了点头。
“……”
霍月寻将东西收拾好放到一旁,替纪灼掖好被角,撕了片退烧贴,守在他身旁坐下了。
外面的天色已晚,窗帘严丝合缝地拉着,独立病房内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壁灯,只足够两人看清彼此。
“你先睡一会。”
忙了这么多天,霍月寻自己眼下也多了点淡淡的乌青,但他却好像没感觉似的:“今天不可以洗澡,我等下给你简单擦一擦,好不好?”
霍月寻的语气不容置喙,纪灼也自知自己现在除了睡觉没什么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