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听了,稍稍放下心来,“我还是再去看看。”
鸳鸯帮她打了帘子,叮嘱道:“去吧,看完早些回去。”
林黛玉已经卸了发髻,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坐在床上,鹦哥在旁边服侍着。
袭人进去,悄声问道:“姑娘怎么还不安息?”
林黛玉见是袭人,微微一怔,伸手拍了拍床沿,有礼说道:“姐姐请坐。”
鹦哥笑着跟袭人说:“姑娘才从老太太的暖阁出来不久,想起母亲,正伤心呢。”
林黛玉却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其实我如今感觉已经好多了,只是见老太太说到我母亲时那般感伤,一时想起母亲在扬州时思念老太太的情景,又一时悲从中来。”
停了下,她抬眸,那双仿佛被水浸润过的美目看向袭人,语气带了几分不安,“姐姐,我从前便听母亲说,宝玉哥哥的玉是出生时含在嘴里来的。我今儿才来,便惹得他差点摔坏了玉,觉得十分不安。”
如果宝玉狂病发作的时候,贾滟在荣庆堂,林黛玉觉得自己心里会镇定很多。
偏偏贾滟又不在。
想起贾滟,林黛玉不由得羡慕起弟弟林绛玉。
弟弟就跟太太住在不羡园,想见贾滟就见,想撒娇就撒娇,真好。
林黛玉也想住在不羡园,可想到在暖阁中听她说起母亲会伤心流泪的外祖母,又心生不忍。
内心为难的林黛玉不由得蹙眉。
袭人不知黛玉内心情绪起伏,见她蹙眉,我见犹怜的模样。以为她扔为宝玉摔玉的事情耿耿于怀,便连忙宽慰道:“好姑娘,快别多心。你以后和太太哥儿住在府里,日后还不知要遇上多少比今夜之事还要奇怪的事情来。要是才来,就为了他这般伤心难过,以后怕是有伤不完的心和流不完的泪。”
林黛玉听袭人对此见怪不怪的模样,目光狐疑地看向她。
忽然发狂摔玉,像是疯子似的模样,竟还不够奇怪?
林黛玉想起晚上见贾宝玉时的场景,倒是长得好看,竟不输于裴家哥哥。
想起裴辙,林黛玉就想起裴辙给她的八哥,因为贾母的荣庆堂两边的穿山游廊已经养了很多珍稀鸟禽,贾滟和林黛玉商量了之后,决定让小八养在不羡园里。
贾滟的说法是不羡园里只有小八一只鸟,没有比较就是唯一,这样小八会比较开心。如果养在安庆堂,这里这么多漂亮的鸟雀,小八再聪明伶俐,怕且也会被人嫌它聒噪。
反正黛玉也是暂时住在荣庆堂,过一阵子她还是会住到不羡园去的。
黛玉想了想,觉得贾滟说的不错,于是叮嘱弟弟要照顾好小八,可别把鸟养死了,到时候裴辙说不定要哭死。
裴辙有时已经够令人无语了,显然贾宝玉令人无语的本领更胜一筹。
这么一看,还是裴家哥哥好些,他平时虽然喜欢异想天开,好歹没有什么狂病疯病会随时随地发作。
林黛玉内心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笑着跟袭人说道:“姐姐怎么说,我听你的就是。也不知宝玉哥哥的玉是什么来历,听说上面还刻着字?”
“别说我们,就是老爷老太太也不知道这玉的来头,只知道是他出生时含在嘴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