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蝶顿时愣住,看向紫鹃。
紫鹃脸上带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我们姑娘是扬州巡盐御史林老爷的长女,如今在荣国府暂住,今日是跟着太太到裴府来做客的。”
孟蝶:“……”
按着眼前这个大丫鬟的口气,她虽从未见过自己,却轻易地喊出卜三奶奶的称呼,那方才她为了泄愤破口大骂的那些话,岂不是都被这主仆二人听了去?
孟蝶的脸顿时爆红,整个人愣在原地,感觉手心一阵热一阵冷的。
林黛玉依然站在桥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半晌,才冷笑一声,让紫鹃扶着往回走了。
孟蝶看着林黛玉远去的背影,急出一额头的汗,跟刚才劝说她的那个婆子说道:“妈妈,这如何是好?”
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
她只是心里憋屈,想找个偏僻无人的地方大骂几句泄愤,谁知会遇见林黛玉主仆啊?
孟蝶想到杨夫人对贾滟这个客人十分重视的模样,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她虽然个性冲动,有时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但心里也是门清的。
京都里的这些贵夫人设宴请客,都大有讲究。
贾滟的夫婿林如海如今虽然还远在扬州,可他出任巡盐御史前,便已官至三品,掌管弹劾百官的兰台寺。
背靠荣国府,又在扬州跟裴太傅成了忘年交,与她那初出茅庐的卜三爷相比,林如海的未来在官场上可谓一片坦途。
她心里也有一杆秤,方才在人前逞口舌之快,惹来贾滟不冷不热的一顿讽刺后,便知贾滟不好惹。
大概是做贼心虚,孟蝶想到自己明知卜朝义与贾滟私定终身的情况下,还百般利诱他与自己成亲……她心中并不后悔那么做,此刻却害怕自己一时逞口舌之快,会给卜朝义惹来麻烦。
这些事情在婆子看来,倒是没什么。
风言风语嘛,谁也没抓住个现行,不过是说了几句泄愤的话,不痛不痒的,何至于吓成这样?
孟蝶是平日在家里被人宠坏了,嫁给卜朝义之后,家里也是她说一不二,十分单纯。
就京都这么多的富贵人家,深宅大院里多少勾心斗角,这点口舌是非压根儿就算不得什么事。
那婆子是孟蝶的乳娘,此刻见孟蝶花容失色,一下子失了分寸,虽然心疼,却也想借机敲打敲打她,省得她总是嘴巴不把门,日后惹出什么祸事来。
婆子并没有安抚孟蝶,只是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奶奶,平日老爷总说逞一时口舌之快,并无益处,让你慎言慎行,你总是不听。今日的事情若是惹出什么事端来,奴才们被老爷打断了骨头也没什么怨言,只是奶奶与三爷尚且年轻,若是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而赔了前程,怕是眼泪掉光了也哭不回来。”
孟蝶一听乳娘的话,快吓哭了。
她连忙带着人回去找母亲余氏,余氏见她脸色雪白,急急低问:“怎么了?”
孟蝶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给余氏听,余氏听得目瞪口呆,气得直哆嗦,想骂孟蝶却骂不出口,只能将怒火转移到跟随的乳娘和丫鬟身上。
“你们真是疯了!我平日是怎么教你们的?如今却在外头让奶奶做出这些毫无分寸的事情来,回去仔细我剥了你们的皮!”
众人悄无声息。
余氏被今天的变故弄得已经不想在裴府里待了,她带女儿到裴府之前,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