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在西府如何?听说每逢换季林妹妹必犯咳嗽之症,如今中秋已过,是不是得让王太医来给林妹妹开点润肺的药膳和养生茶之类的话。
跟尤氏的憔悴清减相比,秦可卿的气色倒是还不错。
贾滟也笑着跟她说些闲话。
这时,一个婆子进来,跟尤氏说:“焦大惹恼了老爷,老爷让人将他绑了起来关屋里,说明日便让人将焦大送去看庄子。”
尤氏愣住,看向秦可卿。
秦可卿的神色不见异常,白皙的五指捏着手绢。
尤氏问婆子:“可知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婆子说:“只听说焦大昨个儿酒喝多了,被来总管绑了起来,今早醒来后,便嚷嚷着去了老爷的外书房。也不知他与老爷说了什么,老爷雷霆大怒,用书桌上的镇纸将焦大的头砸破了,让来总管明日将他送往哪个庄子去,再也不让他回来。”
尤氏默了默,跟婆子说:“知道了。”
等那婆子一离开,王熙凤就跟尤氏和秦可卿说:“我早就跟你们说了,这样不识好歹的奴才还留府里作甚?将他放到外头的庄子,也省得他终日仗着服侍过主子,又救着主子的命,不将你们放眼里。何必非要等大老爷回来处置他?弄得你们也没脸。”
尤氏有些无奈地看向王熙凤,说道:“你在那府里做什么事情,有太太老太太撑腰,即便是有错,旁人看着也是没什么问题的。你娘家的叔父如今又升了官,说话都比旁人硬气。你也知道,我父亲已经没了,继母和两个妹妹孤苦无依,还要仰仗我收留她们。这东府里头服侍过老爷老太爷的奴才,珍大爷尚且敬他们三分,我和蓉儿媳妇如何敢擅自将他们送到庄子里头去?”
王熙凤从小到大,何曾经历过什么心酸委屈?听尤氏说她和秦可卿的难处,只觉得她们太好说话了,既然这府里的事情都交给她们管,何必瞻前顾后?
说到瞻前顾后,又想起王夫人。
王夫人比尤氏和秦可卿,也好不了多少。
秦可卿和尤氏虽然改变不了宁国府奴才们的散漫德行,为人处世也赢得一片赞扬。
王夫人如今协理宁国府,焦头烂额,她若不想宁国府的丧葬大事上出什么大的纰漏,后面少不得还是要讨人嫌的。
王熙凤心想管家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既能将几百号人管理得服服帖帖,又能让人尊敬佩服的管家太太甚少,王熙凤从小到大,那样的人只见过一个,那就是贾母。
到现在,西府各房里的大丫鬟都还是贾母屋里出来的人。
王熙凤一只手撑着下巴,睨了尤氏一眼,“在这些事情上,大嫂子想得有点多了。”
贾滟见王熙凤离了荣国府之后,见了王夫人在说宁国府的庶务,如今见了尤氏和秦可卿,还在谈论宁国府的庶务,觉得王熙凤就像是被关在屋里憋坏的孩子似的,如今终于得了机会出关,迫不及待地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可她叭叭一通输出,王夫人不领情,尤氏又觉得她站着说话不腰疼。
贾滟心里有点同情王熙凤,又觉得有点搞笑。
她跟王熙凤说:“尤姐姐如今身体不大好,你跟她说这些事情作甚?平白惹得她心烦。”
王熙凤闻言,笑着抬手轻轻打了一下自己。
“瞧我这张嘴,总是不把门。”说着,她跟尤氏亲热地说道:“都是自家人,我才这么爽直的,大嫂子别嫌我烦。”
尤氏笑道:“就嫌你烦,我如今乏得很,招待不了你这尊大佛,你赶紧跟蓉儿媳妇到屋里说话去,好让我跟姑姑清静清静。”
秦可卿闻言,拉了王熙凤去自己的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