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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研二僵立在原地。

他没听到诸伏景光叫出的那一声“zero”,也没感受到松田阵平拉他衣摆的动作。

从录像中的内容在他眼前开始缓缓播放的时候,萩原研二就陷入了一片空茫之中。

所有的声音都在那一瞬间如同退潮一般远去,萩原研二的世界之中不再剩下任何声音,只有播放中的录像带,以及被截取下来的噪点与杂音。

萩原研二是在场唯一一个全程都没有将视线挪开屏幕的。

他完整地看完了每一段录像,将所有的细节都纳入眼中,视线始终凝聚在躺在实验台上的鹿见春名身上。

他的恋人浑身赤裸,但萩原研二的心中却升不起一星半点的旖旎来。

他珍视的恋人,就连只是扭伤了脚踝、生病低烧都会心疼地难以自抑的恋人,在实验台上却要经历这种痛苦。

这些拉不到底的录像是重叠在一起的剑刃锋利而闪烁着寒芒,莽撞而一往无前地扎进他的胸口之中,带来几乎要将整个人劈裂开来的钻心的痛苦。

从伤口处流淌出来的不是鲜红刺目的血液,而是如同实质的痛苦。

那种残忍的、完全没有人道的、痛苦到了极点的事,就算这个时候再怎么觉得无法忍受,萩原研二也无法说自己能够承受。

他不能,那么鹿见春名难道就可以吗?

从七年前认识直到今天,鹿见春名在他面前表露过很多真实,而萩原研二向来敏锐的观察力也能察觉到这一点——鹿见春名在他面前并没有伪装过什么。

他真实的内里并不入表现出来的那样锋锐,是融化中的冰,柔软但并不刺骨。

可这样的鹿见春名从来没有在七年中向他求助过……哪怕只是表露出一点都没有。

他的恋人在他的面前从来都没有露出痛苦难忍的表情,因为那种不死的体质,身上也从未出现过录像中那样恐怖至极的伤痕——不死者的体质悄无声息地将一切血腥都掩盖了。

录像中的宫野志保操纵手术刀的手很稳定,刀锋精准地按照预定的那样落在少年的肌肤纹路上,将灯光下惨白的肌肤切开,血液顷刻间就滚了出来,将银白的长发浸染成血色。

萩原研二却觉得这每一刀像是切割在他的身体上一样。

他的胸腔也随着录像中鹿见春名的身体一样被剖开,露出血淋淋的内里,流出红色的粘稠的疼痛。

他在那瞬间被巨大的疼痛侵袭了五感,几乎喘不过气来。窒息让他的心脏在瞬间被缩进,像是有无形的手掌握住那颗跳动的心,凶狠地施加痛感。

萩原研二知道鹿见春名对痛觉并不敏感。

痛感迟钝的少年感觉不到大多数疼痛,即使之前被爆炸中飞溅的碎片割伤、被子弹贯穿身体,鹿见春名也几乎没感觉到过什么剧烈的疼痛。

当然是会痛的,就算不敏感,被刀直接剖开身体怎么可能一点痛觉都感觉不到?

不会痛并不是掩盖这残忍实验的借口,更何况鹿见春名是会感到疼痛、会流血的……并不是他自己所说的那样的怪物。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那些轻描淡写的话语的掩盖下、在漫不经心的话语的粉饰下,鹿见春名一直在经历的是这样残忍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鹿见春名也从未因此而崩溃过,唯一的一次哭泣还是因为与他失约了。

萩原研二从未如此清晰地察觉到鹿见春名对自己的这份感情,但至少在这个时候……他宁愿自己不清楚这件事情。

不想让他珍视的人经历这些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的痛苦,不想让他被迫承受这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

每加诸在鹿见春名身上的一道伤痕,即使没有施加给萩原研二,他也切实地感觉到了好像自己也被一片一片隔开的痛苦。

明明很想哭,但眼眶却异常干涩,随之而来的是灼热。

他心口燃烧着盈满怒气的火焰,伴随着不断侵袭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