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原本柔若无骨的身子瞬间充满了力量,秋梦期一直是那种反骨型性子,她遇强则强不知道怂是什么东西,越拦着她越要干,即便是军营,她也不会妥协。
是的,苏韵一点都没看错秋梦期。
在等了一刻钟之后,她不愿再等了。
“台山营地的所有将士听着,我乃封乐县县令秋植,你们的张百户大人无故关押我下人,本县已经给予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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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将矛头指向无辜百姓,本县即便丢了这个官丢了这条命,也要硬闯台山营地,好好教训这个无法无天缩头乌龟,将我的人带回家。”
话音刚落,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尔敢!”
……
这时大门打开,众士兵簇拥着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男人缓缓走来。
“秋县令,你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居然敢夜闯军营要地,视朝廷律法为何物,该当何罪。”
秋梦期看着眼前男人,并不畏惧,反问道:“莫非你就是那个不择手段荒淫无度强抢民女殴打良民张百户?”
旁边小兵赶忙喝道:“大胆秋植,见到千户大人还敢如此嚣张。”
秋梦期没想到来的居然是台山军营的最高指挥官,心中冷喝一声,来得好。
但眼下还没到掀底牌的时候,她躬身拱了拱手行礼,随即不卑不亢道:“封乐县县令秋植见过千户大人,请大人为下官做主。”
石巍看着眼前不过十七八岁的县令,对方从容的姿态让他有些震撼。
“此乃军机重地,岂能容你在这里放肆,秋大人有冤就去找你上峰申冤,来这里闹事作甚,影响士兵休息,耽误军情你如何担当得起。”
“回千户大人,下官奴仆被大人的爱将掳来营地,只要归还下官的奴仆,下官即刻就走。”
“好你个秋植,一个奴仆也能让你如此兴师动众,扰得一营的人不得安宁,若有重要军情,你万死而不足惜。”
秋梦期没被他的气势给吓到,铿锵回应:“千户大人带兵杀敌,为的是保护身后千千万万的子民,下官力量小,也想保护治下的一两个子民,同是爱护子民,大人为何却因下官之爱而训斥下官,莫非大人觉得奴仆不是人,不是大焱的子民?”
石巍被一顿抢白,瞬间就怒了。
一旁的士兵见状忙喝道:“秋植,你救的一两个奴仆,也配和为数万人征战的千户大人相比?”
“下官并不想和大人相比,下官不过是阐述事实,但下官不明白的是,千户大人为何苦苦维护那位张百户,莫非在台山营地里面,百户比千户官职更高,总指挥官第一时间前来帮忙擦屁股,罪魁祸首却还在硬仗中呼呼大睡,这是何道理。”
虽然一点态度也没有,但秋梦期这一番话确实让石巍心中十分不舒服。
那个张百户在一次战场上确实是救过他性命,这也是他多番纵容他的原因,只是这厮越来越肆无忌惮,到处惹祸,闹得军中鸡犬不宁,让他十分不爽。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那张百户衣衫不整地带着一个小兵急急往大门处跑来。
先是看到一脸怒色的千户大人,再见到立在一旁的秋梦期,气得胸口痛,只想上前扭断的她的脖子。
殊不知秋梦期看着他衣衫凌乱的模样,以为苏韵已经被人欺负了去,几乎是目眦尽裂,紧紧握住拳头,想要将他撕裂。
() “大人,大半夜的您怎么来了?”那厮觍着脸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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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百户忙低头哈腰,告罪道:“那个女人,原是罪臣苏学林的女儿,按理说打了咱戍边应该送往营地慰劳将士们,谁料姓秋的居然利用职务之便把人给扣押下来留着自己享用,下官气不过这才想给他个教训,把人给带到了咱们营地。”
秋梦期一听就怒了,“律法规定,流放的罪犯和家眷,有两个去处,发配军中或从事屯田,苏氏一家擅长农耕,本县依照规定,将其列为种地遣犯分配去种田,什么叫我留下自己享用?”
“呸,你要不要脸,苏家那女子身娇体弱的,哪能种得了地。”
“会不会种地不是你说了算,本县当初进行分配皆是按朝廷律法步骤行事,无违规操作,百户大人若是怀疑是我秋植渎职欢迎去告我,而不是罔顾律例直接半路掳人,这和土匪残害百姓有什么两样,你们台山军营的将士是保护百姓还是残害百姓!!!”
秋梦期几乎是喊着将最后一句话给喊了出来。
煽动情绪,将小事升级,制造矛盾,是解决问题一个不错的方式方法。
听到这话,周边的将士顿时议论纷纷,石千户更是面色铁青。
“张元武,人是不是你掳来的?”
张百户见到石巍发怒,赶忙跪地,想争辩。
“大人——”
“你就说是还是不是——”
张百户见到事情似乎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立即改口道:“大人,事情不是那样的,末将日带兵出营办事,半路被秋县令的家奴揽住,挑衅滋事,末将不得已才将他们带回营地好好教训一番。”
秋梦期怒极反笑:“你们数十个汉子,他们姐弟二人,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孩子,他们去挑衅你们,百户大人要不要捋一捋脑子再说话。”
“事实就是这样,那女子还将末将的腰给装得肋骨都要断了,比当日在佛子岭一战受的伤都还要痛,大人不然你问问他们几个,他们都能帮末将作证。”
那几人都是他的人,能做什么证,围在周边的官兵自然知道这张百户又在胡搅蛮缠了,这个时候提起佛子岭,不就是想挟恩图报吗。
石千户其实非常不爽张元武三天两头把佛子岭的事情一提再提,但对方救命之恩确实摆在那里,他不能做知恩不报的人。
他能说什么,只得道:“秋大人,既然事出有因,你的家奴故意顶撞官兵,此事怕是不能善了,如今你又夜闯军营,已是大罪,大人还是先回衙门,此时等明日天亮再议。”
秋梦期怎么可能把苏韵留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军营里自己一人独自离开,她做不到,摇头道:“不管我的家奴顶撞军官是不是事实,既然此时存在纠纷,就应该送往衙门由官府审判定夺,涉及我这个县令的,那么就由郡守大人来审,而不是私自把人带进军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营地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你—
() —”石巍今天晚上被秋梦期多次顶撞多次讽刺,
对她是极度不顺眼,
即便自己人理亏,他也咽不下这口气,打算让人将她给轰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
秋梦期转过头去,来人正是她刚派出去石盘村的王三,还有戴雄,没想到他们能来得这般快,见到戴雄,她心中一阵激动。
石巍见到戴雄,则愣了一下。
戴雄径直下马,叫了一声秋大人,这才转过头去冲着石巍道:“借一步说话。”
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走到门后,嘀咕了好一会儿又走出来。
石巍怒瞪了一旁的张百户一眼,道:“今天掳来的人呢,还不快去把人送出来。”
张百户是认得戴雄的,知道今晚这事没得说了,只得捂着腰指挥身后那几个小兵道:“快去,装马车里运出来。”
石巍这才上前去,试图挤出笑意,冲着秋梦期道:“秋大人,不过是一场误会。”
秋梦期心里不喜欢这个汉子,也不想给他好脸色,更不顾及对方的身份,讽刺道:“千户大人秉公执法,下官真是开了眼见。”
如此针锋相对说了两句,这才见到一辆马车从军营里面缓缓驶出来。
秋梦期此时也懒得再装模作样,直接跑上前扒拉着马车,看进去,果真是苏韵和大福。
苏韵大概已经明白外头的情况,但终于握到她的手,这种踏实感确实让她流泪,秋梦期亦是如此,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听到苏韵轻声道:“我没被欺负,但是手脱臼了,你把我们抱下马,让几位大人看看我们惨状,也顺便证明我清白。”
秋梦期这才又下了马车,冲着石巍拱手道:“车内太黑看不清,家奴全都没有动静没有回话不知死活,下官想当面验证他们的情况。”
石巍还能说什么,只能抬手准许。
立即来了两位小兵,将满身血肉模糊的大福抬了下来,秋梦期见状,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其他人更是猛吸了一口气,都看向张百户。
连戴雄更是一脸指责,下午他还刚和大福这傻小子说过话,这会儿就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张百户一时间面色充血如坐针毡。
直到苏韵被抬下来,状况稍微好一些,衣服整洁,没有被侵犯的模样,就是额头和手臂都缠上了绑带。
张百户忙道:“就是这女子,她撞的我,我这气不过才抽打了他们姐弟二人,别的末将可什么都还没做。”
“哼,现在他们都要被打死了,全由着你一张嘴叭叭叭,事实真相是怎样,本县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秋梦期死死盯着张百户,她一定要让这个人不得好死。
戴雄见状,忙上前道:“秋大人,我们先回去,大福这个情况耽搁太久不好。”
秋梦期这才作罢,上前扶起苏韵,亲自将她抱进马车,其次是大福,不论谁帮忙她都不愿意。
众人诧异她这副身子居然能抱得起一百多斤的大福,但此时哪里是他们考虑这些的时候,堂堂一个县令能为家奴做到这个地步,不可谓不让人感动。
“这会儿城门关了,先回石盘村休息,给大福上点药,等养好伤再回去。”
“多谢戴叔。”秋梦期适当示软,当真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红肿着眼睛道。
戴雄见状,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