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来。”
最简洁的一句要求,不止任暖和程俏,在场的五个年轻男人谁都不是没经过事的菜鸡,依然跟着浑身一凛。
任暖眼泪哗的流出来:“时予哥,我不是,不是——”
薄时予手背上的筋络狰狞隆起,他略抬抬头,眼睫往下压,明明他坐着而对方站着,居高临下的冰冷审视却让她不自觉抖成一团。
“我有没有说过,这个称呼不能叫。”
他沉声命令。
“手伸出来!”
任暖的手臂随即被人强硬扯开,明晃晃『露』出来不及取下的手表和观音。
她顾不上多少人围观,维持不那股无害的柔弱,尖叫道:“我没有恶意,我真的没有!我只是看你一直跟她断不痛苦,不想让她总是试探你刺激你,想办法,想办法让她死心的。”
“你不是想跟她结吗,不愿意她那么跟着你,”她极力自己的行辩解,眼泪流我犹怜,“所以我帮你,我能替你解决掉,只要她放弃,你就不用那么难啊!”
她哭道:“她已经信!”
沈禾柠的心脏被藤条死死缠住,勒透不过气,眼前有一层早已存在的薄膜,直到现在近可以触『摸』到,好像只要轻轻一捅,她就能看真正埋深海底下的那座庞然冰山。
薄时予垂眼看着那只手表,手指按在两个字母的凹痕上,与沈禾柠全然绑紧的神经疼到暴跳。
他额角边青筋浮着,延伸到狭长眼尾,视线根本没在任暖身上停留,牢牢注视着沈禾柠,问她:“柠柠,她跟你说什么。”
沈禾柠涩然吞咽着,喉咙里着火。
她都走到这一步,有什么不能说的!
沈禾柠打开包,『摸』出那枚钥匙,重重扔到地上:“说什么……说你从少年开始爱的人就是任暖!年纪轻的时候故意冷落她,拿我做工具,现在因腿伤舍不拖累她,还是拿我借口!”
她声音愈发冷,隐隐夹着颤抖:“你接受我的动,跟我所有亲密,都是忘掉她!手表是你给的,背后刻她名字,观音是你送的,要跟她彻底分开,连公馆钥匙你也给她,是想让她随时登堂入室!”
“你爱她爱到发疯,”她胸口快速起伏,『逼』视着他,眼里又清又烈,“我只是一个小丑。”
薄时予缓缓头:“这是真?好,我告诉你真。”
沈禾柠没注意到聚在她身边的五个男人是什么时候被强制弄走的,耳边只剩一谢玄州气急败坏的喊声,像在不甘心地阻止什么。
但阻止不。
没有人能拦住决堤爆裂开的滚滚山洪。
薄时予抓着拐杖,从轮椅上艰难站起身,他身形高大修长,什么都不需要,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足够压迫,低头去看谁的时候,能轻而易举将人困锁溺毙。
他衬衫袖口折凌『乱』,还沾着血迹,随着手臂垂下的动作,有一条不值钱的简陋红绳,串着一颗红豆滑落下来。
薄时予一步一步朝沈禾柠走,低声问她:“柠柠,先答应哥哥,不玩别人,行吗。”
沈禾柠手上的骨节紧到泛酸,眼睛仍然冷淡清明地迎着他,清晰说:“凭什么,你以你还有资格约束我?我不玩别人,玩你么?”
她掷地有声:“可我已经玩过一次的男人,不想再玩二次!”
薄时予手掌扣着拐杖,磨到滚烫剧痛,他用尽全力向沈禾柠靠近,残破身碾着这么多年斩不断的厚重荆棘。
全世界都被淹没,他只有柠柠一个岛屿,恨不能把心口挖开让她嵌进去。
他爱如珍宝的人,因他受遍委屈,他最怕她哭,却让她流这么多泪,剩下一个人孤立无援。
如履薄冰的告白,怎么能让柠柠做。
该剖开自己的心,划开她沸腾的血肉之躯,摊开来让她去蹂|躏,去随报复和惩罚的人,是他。
“我没有资格。”
“我从少年开始爱着的人,是沈禾柠。”
“你小的时候,我作哥哥,清清白白地爱你。”
“你长大成年以后,我对你生出邪念,整晚看你跳舞的照片和视频,龌龊的……觊觎着我亲手带大的妹妹,作一个男人爱你。”
“我少年爱谁,就尽我一切宠着惯着,我现在爱谁,只能忍耐克制,因我是个需要人照顾的残废。”
“那只手表,是我给沈禾柠六岁生日的礼物,背后刻的两个n,是柠柠首字母的缩写,但是六岁那年,你已经不在我的身边,这只表存在我的书房里被人偷走。”
“城南公馆的钥匙被周静娴私自拿出去替换,在把她赶出门的天,我就换掉锁,只录入你跟我的指纹。”
沈禾柠肺腑里的氧气被不断抽走,空『荡』又窒满,面对着他难以呼吸。
他已经近在咫尺,苍白肤『色』上,墨染的眉宇眼睫,和洇湿的赤红都密密麻麻箍着沈禾柠的心。
不够,还不够。
差多多。
沈禾柠指尖把裙子攥破,依旧不肯松动,失声问:“观音呢,观音怎么回事!”
薄时予抬起手腕,自己的观音摇晃着坠在她嘴唇前,而任暖摘下来的那枚,“咚”的丢到地上,被他踩在脚下。
他看着沈禾柠说。
“戴观音,是想压心魔,别再肖想你。”
“但是没用。”
“我看观音的时候,观音也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