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的红脸蛋欣赏片刻,宋恂证了红晕从脸颊快速蔓延到脖颈的全过程,才用有些闲散的腔调说:“我以后会注意称呼为田大妮同志的,多谢你的提醒,项羽同志。”
项羽:“……”
听了半天热闹的吴科学终是没控制住,不客气地噗哈哈了。
*
新招聘的船员快便就位了,宋恂如期召开了全体职工大会,并在此次大会上通过自荐推选等方式,选拔了十名新船长,组建了五个捕鱼互助组。
公社对于杜三泰的处置决还没来,但宋恂先让他在这次大会上做了公开检讨。因着村里通电以后安装了电喇叭,所以他的这次检讨几乎大半个村子都听得清。
吃请却不办事的名算是传出去了。
不过,这件事的热度快就被另一件热度更高的事情掩盖了。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禁渔期后,渔终于迎来了开海的日子!
比于瑶水村的普通渔,这次开海对于渔业公司船员的意义更是非凡。
他将于今天正式以船员的身份出海,而出口公司提供的那五对新船,也将在今天正式水,出海捕鱼。
瑶水村的码头上,二十几艘机帆船已经准备就绪,整装待了。
项队长带着渔举行了盛大的开海仪式,燃放过鞭炮以后,古老的渔家号子便响彻海岸。
宋恂与公司的一众人站在岸边,在『妇』女欢庆的锣鼓中,头一次领略了瑶水村的开海盛况,与大家一起期盼着鱼虾满仓的收获喜悦。
眼瞅着吉时就要到了,项英雄挥手招呼渔上船。
孙老大意气风地站在渔业公司新购置的大型捕虾船上,收到项队长的手势后,便第一时间按响了船上的汽笛。
随着这一汽笛长鸣,岸边所有渔船扬帆起锚,渔高欢呼着,依次驶离码头,冲大海。
宋恂与大家一起冲着出海的船只挥手,直到船队渐行渐远,才低头看了眼手表,与贾红梅商量:“咱现在就出吧,去砚北港那边等着,不去看看我总是不放心。”
“成,我回办公室拿账册去。严还得在这边跟公社水产站的人交接,要不咱带吴去吧?”
“行。”
今天是开海以后的第一网,船队不会走得太远,预计五六个时就会回航。
渔业公司的船队,分成两拨,一拨跟着大部队返回瑶水村,另一拨则需要按计划去砚北港交货。
宋恂已经提前与出口公司在砚北港的冷藏库联系过了,船队将于午三点左右抵达砚北港,与他进行第一次交易。
因着是双方的第一次接触,宋恂不放心,还是想亲自过去看看情况的。
三人乘船来到砚北港的时候,正是中午。
出口公司与省渔在砚北港共用一个卸鱼码头。
他上岸时,已经有些回航更早的渔船,在码头卸货了。
看着其中一艘船上的渔获,贾红梅笑道:“看来今天大家的收成都不错,这一船回来一千五百块应该有了。”
常年与水产打交道,只看一眼每艘船大致的渔获量,就能估算出一船水产大致的价值。
宋恂原还有些不信,反正还有时间,他就站在岸边,看对方的船老大跟出口公司的人结算。
这一船主要是八爪鱼,墨鱼和螃蟹,最后一加总,出口公司的会计报数,一千六百多。
宋恂不得不给贾红梅竖个大拇指,对于的这一手,也是打心眼里佩服的。
贾红梅眼中尽是得意,嘴上却谦虚道:“多干几年,基本都能看出个大概!”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砚北港的卸鱼码头,以前船只少、渔获量也不大,直接在瑶水村的码头与水产站的人交接就可以。
这会儿看到码头上来往的人流,运输水产的卡车和拖拉机一辆接着一辆,也算是给他这些土老帽开了眼界了。
盯着卡车上埋鱼的碎冰瞧了一会儿,宋恂带着二人顺着码头往后面的一排仓库走,转悠了半天,在鲜鱼库后面找到了省渔在码头的一个制冰间。
“你是干嘛的?”制冰间的门卫三个眼生的人,在门口来回晃悠,警惕地问。
宋恂掏出工作证给他看,“我是瑶水支公司的,大爷,咱制冰间的负责人在吗?”
一看他也是省渔的,大爷的神『色』放松来,接过吴科学递过来的烟,随口问:“你找王主任干嘛?”
“最近天气太热了,我怕好不容易打回来的鱼被晒臭了,想跟王主任谈谈买冰的事。”宋恂拿出火柴帮他点上火。
虽然头几次出海都是近海捕捞,几个时就能返航,但是架不住天热啊。
他刚才在码头上留意观察了几艘船上的水产,应该也是才离水四五个时最新鲜的,可是有的水产上面已经有苍蝇在飞了。
对于不新鲜的海货,人家出口公司收购站的人根本就不收。
损耗太大了。
“那你可是来晚了!”门卫大爷摇头,“我这间制冰间的冰,提前半年就出去了。你次赶早吧。现用现买怎么来得及?夏天用冰,冬天就得预!我制冰间也是要制生产计划的!”
大爷说的头头是道,显然不是第一回用这番说辞拒绝面公司的人了。
“咱码头上只有这一间制冰间?”
“蝎子粑粑独一份!”大爷指点道,“你要是不嫌麻烦,可以去市里的制冰厂,那边肯有货。”
宋恂三人面面觑。
把冰从市里运到海边,早就变成一滩水了。
“没想到出口公司的质检这么严格。”贾红梅担忧地说,“海货才出水四五个时,已经是最新鲜的了,人家公社水产站那边就没事,从来不挑。”
“公社水产站的海鲜上岸就能售空,基本不过夜。”宋恂摇头,“出口公司这边是需要冷冻以后长时间贮存的。如果源头上把控不好,有可能过不了进口国检验检疫那一关。”
吴科学举起胖手:“我认识几个省渔供应科的人,要不然我先尝试联系一,看看能不能找关系先帮咱弄些冰来?”
宋恂在他肩上拍了拍,让他先去后面的码头办公室借电话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跑远,宋恂与贾红梅商量:“午可能还真得给瑶水那边打个电话,让公社水产站的人多等一会儿。”
“怎么?”
“咱的十艘船上,肯也有被出口公司拒收的海货。”宋恂琢磨着说,“一会儿等船靠岸以后,不用出口公司拒收,咱让船员将离水时间最长的一批货尽快集中到一艘船上,直接运回瑶水。看看公社水产站能不能收,如果不行,再扔也不迟。”
贾红梅不以为意地摆手:“肯能收。才离水四五个时有啥不能收的,往年离水十个时的都算新鲜的!哪有出口公司这么挑剔的!”
午三点半,瑶水支公司近海捕捞的船队陆续回港靠岸,带回了开海的第一网收获。
知青周卫国站在船上,咧着嘴冲宋恂三人招手,“宋主任,这次收获不错,大家可以放心了!”
周卫国作为有高中学历的知青,又有好几年的捕鱼经验,在职工大会上自荐成为了一名船老大,他的船员里有一半都是知青,算是整个船队里平均学历最高的组。
他这次带回来的,除了在其他船上到过的八爪鱼、墨鱼、螃蟹,还有不少琵琶虾和对虾。
宋恂让贾红梅去跟收购站的人核对账目,交接水产。自己和吴科学则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让所有船老大快速清点出离水时间最长的一批海货,转移到第一个交货的周卫国的船上。
吴科学跟着这艘船,率先返回瑶水村的码头,给水产站的人交货。
宋恂返回码头看着收购站的人过称,清点数量。
这里的收购价与公社水产站的基本持平,不过,让他比较意外的是,八爪鱼和墨鱼的收购价都在每斤五『毛』以,对虾可以达到七『毛』三,而顺带弄上来的海带,居然可以卖到一块二一斤。
“张干事,这海带怎么比对虾还贵?”他感觉市面上的海带好像没这么贵啊?
“哈哈,海带的收购价一直都贵,”张干事一边看着工人过称,一边解释,“海带是所有水产里需求量最大的,而且可以预防那个么粗脖根病,但是供应一直不足。所以为了鼓励渔养殖海带,国家对海带的收购有专项补贴。你这些从海里捞上来的,算是跟着沾光了。”
宋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
*
瑶水支公司与出口公司的第一次合作算是圆满完成了,船上基本没有么剩余,都被收购站的人收走了。
水产组的肖组长特意打电话将他公司的十艘船大夸特夸了一通,这十艘船的供货,真是在关键时刻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宋恂将夸赞统统接受了,不过,只听好听话没么用,他让肖组长帮忙从制冰间匀了一吨冰给瑶水支公司的船队。
加上吴科学从省渔那边弄来的一吨冰,勉强能支应一段时间了。
第一次出海取得了圆满成功,公司上都挺高兴。
项羽就爱凑个热闹,看宋恂心情不错,便提议道:“宋主任,咱公司新招了这么多船员,第一次出海就满载而归了,是不是得给大家庆祝一,鼓鼓士气呀!”
“哦,你打算怎么给大家鼓士气?”宋恂笑,“要不我把大家聚集到一起,你给大家唱首歌怎么样?”
“哈哈,唱歌不是不可以,但是不是我唱!”项羽撺掇道,“咱工会成立以来,还么举措也没有呢!你这个兼任的工会『主席』不合格呀!要不咱组织个么活动吧?”
提起工会的事,宋恂确实还没想好怎么开局,最近一直在忙生产上的事,没怎么关注业余活动。
田大妮提议:“咱队里已经通电了,要不就请公社的人过来,给船员和家属放个电影吧?”
“可以可以!”
大家都挺兴奋。
他队里已经一年多没放过电影了,如果能借着这次机会看个电影,还挺不错的。
宋恂表示同意:“可以。虽说是给船员和家属的福利,但是队里的其他人也能跟着热闹热闹。”
看项羽还是一副跃跃欲试,有话要说的样子,他便加了一句:“有人还有的思路吗?”
项羽赶紧点头举手,“主任,要不咱请县文化团文艺队的同志,来咱队里演出吧!金海大队那边就请过他,听说办得可热闹了!消息一放出去,十里八乡的乡亲都要凑过去看!到时候我可以给咱公司当免费报幕员!”
可太喜欢上台报幕了,有机会就要暗戳戳地争取一。
宋恂故作疑『惑』地问:“你还给其他单位收费报过幕?”
“……”项羽不好意思地笑,“没有没有,都是免费报幕的,行了吧!”
宋恂不禁勾了一唇角。
对于这个提议,大家的热情程度比看电影还高。
农村放电影一般只有那么几部,其实大家早都已经翻来覆去看过好几遍了。
但是文化团的演出不一样啊,人家经常有新花样,而且每次演出都能演上大半天。
社员也偶尔能上去凑个热闹,表演个节目么的。
属于全大联欢的形式。
田大妮也说:“主任,要不还是请文化团来吧?”
也想看文化团的演出。
“今天是礼拜六,临时请人肯是来不及了。”宋恂拍板道,“咱把这次工会庆祝的时间在个礼拜天。田大妮去公社和县里都联系一,哪个单位有空,就让哪个来。”
“要是两个都有空呢?”大家期待地问。
“那就先让文化团的来。以后咱工会是要经常组织文娱活动的,次再放电影也不迟。”
众人呼啦啦地热情拍手叫好。
组织文娱活动好呀,他最爱看热闹了。
安排好了工会的事,宋恂让大家各自回去工作,自己则找上了贾红梅。
“红梅嫂子,盛主任推荐的那个,在咱市里举办的全国五金塑料制品展览会,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要是没么事,咱一起去市里看看吧?早上去晚上就能回来。”宋恂心里还惦记着蟹酱加工的事情。
贾红梅闻言一愣,为难道:“明天我大嫂家的侄女办婚礼,我早就答应过人家会过去帮忙了。”
/> “那你去忙吧。”宋恂所谓地挥手,“我找人去看展也是一样的。”
他主要是想通过那些塑料制品加工厂,联系到配套机械厂的人。
他这种蟹酱具体应该使用哪种机器制作,用哪种外包装,还得听听专业人士的意。
宋恂正暗自琢磨着,要么自己单独跑一趟,要么让吴科学陪他一起去。
项羽却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蹿了出来,举着手『毛』遂自荐道:“宋主任,我明天有空!你带我去市里参加那个么塑料制品展览会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