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在拘留所里得到了珍贵的单间,或许是他的情况特殊,稚家人也知道不能将他和普通的嫌疑人放在一起,除了每天的讯问之外,没有人为难他。
例行的讯问中他只有一句话。
“我不认。”
粗暴的警察指尖都点到了陆白的鼻子上:“实验的全过程视频就在我们手里,你所说的第三方评价结果和允准文件原件复印件备份统统找不到,我们找到的药里含有大量的LSD成分,瓶身上你的指纹还能检测到,被害人稚榆体内也测出是在长期使用LSD。请问你这是什么TM的实验,要用这种违禁药品来对待实验者?请问治疗精神病的方式就是传说中的以毒攻毒?陆白,你是什么博士,你这个博士生学位证书该不会也是造假吧!!!”
严肃的警察一条条跟他分析,逼问:“还有那顶帽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不认识高速碎尸案的被害者,可是为什么沾有他血迹的帽子会在你的实验室核心区域被找到?实验室确实不止你一个人能进出,可是其他都有不在场证明,周围的监控也根本没有拍到其他实验室成员,从昨晚到现在,只有你和稚榆到了实验室!而稚榆处于发烧昏迷状态,且实验室的监控中也只有你一人进入了核心区域,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陈襄沉默,但还算温和:“一直沉默是没有用的,你如果觉得自己是被冤枉的,就要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不然就连我们警察也没办法帮助到你。如果你愿意把每件事详细地告诉我,我一定可以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说不定能够还你清白,你难道想一直被冤枉下去,直到开庭,直到宣判吗?”
无数轮番的轰炸审讯加上高强度的射灯是陆白每天的日常生活,可无论警局派来什么样的人进行审讯,本身就是心理医生的陆白都只是冷眼看着,除了生理上的不适外,他的情绪感官似乎有些麻木,并不在意对面的人是威逼还是利诱,是交心,还是伸拳头。
审讯无非是从各个方面击垮嫌疑人的内心,逼他说出实情从而认罪,非常时候也会使用一些非常手段。或许是介于陆白的身体状况不是太好,并没有人对陆白动手,只是加强了精神上的折磨。
可这些对陆白来说不痛不痒。
曾经的他为了一个实验的成功率,将自己一个人隔绝在实验室内,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期间甚至只喝了几口水,实验成功之后他回去睡了一觉吃了几顿营养餐就恢复了。他一度沉迷于研究人类情感和病变之间的关联,本身的专注力和意志力都是常人难以模仿和企及的,加上身体素质良好,根本不在乎这些天的精神轰炸,对他来说,这些反而可以成为锻炼韧性的训练。
只是海髓的辐射加上三个月的卧床,他身体确实大不如前,总在审讯室的强光下犯困,惹得警察们最终都束手无策,只能摔摔打打地离开。
“你就算什么都不说,也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某个义愤填膺的小警察离开前对他说,“我们目前的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给你定罪了,你嘴硬也没用!
”
陆白垂眸不看他,昏昏欲睡间被吵醒,面对生气的警察他波澜不惊,只慢吞吞地问:“....来杯咖啡可以吗?”
小警察粗口喷涌而出,十分钟后还是放了杯廉价的速溶在陆白面前。
“谢谢。”陆白礼貌道谢,手铐戴着不是很方便,就伸了两只手过去握住热气腾腾的杯子,暖意让身体感觉舒服了一些,“警察同志,你看起来很累了,要不要换个人继续审?”
小警察剜了他一眼,又有些佩服这人的意志力,转身走了出去。
接下来又是连着几天的审讯,只是次数在逐渐减少,陆白明白,这是快到了开庭的日子。这些天,没有任何人来看守所找过他,包括稚榆。
直到庭审的前一天最后一场审讯,陈襄当着陆白的面拔了监听器,遮了摄像头,并迅速反锁了审讯室的门。
“陆白,我负责任地跟你说,我们之前的交易依旧有效。”陈襄压低着声音,他的眼底都是乌青,“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这两件事是你做的,那天我没想到会从实验室里搜出那么多的证物。”
陆白拨弄着手.铐中间的链条,垂眸并不看他。
“我知道你现在对任何人都失去了信任,包括我。但我的目的是想要得到事实的真相,我们之间并不冲突。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更没有天衣无缝的嫁祸,但我需要你开口,需要你告诉我每件事情的细节,我才能着手去调查。”陈襄见陆白不说话有些着急,而门外已经有人在捶门了,他语速飞快,“我冒着被停职的危险告诉你,那顶帽子上当天带回去并没有检测出你的指纹,可就在第三天却突然有了!我怀疑我们内部.......”
他把后面的话咽到肚子里不敢继续往下说,喘了口气:“你告诉我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稚榆或者稚家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死的是谁?”陆白终于问出了一直想要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