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最后宁晃凶神恶煞咬了他手一口, 冷着脸冲出屋去的。
过了一会儿。
又裹着风、“蹬蹬蹬”冲回来。
就撞上陆忱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一只手,手上拿着一条柔软的睡裤。
是昨晚睡前换的,跟他身上睡衣是一套, 白底棉质的布料, 浅蓝和灰色交织的小几何图案, 远处看, 像清淡柔软的碎花。
陆沉坐在床边, 眼眸含笑,地瞧着他。
对……他睡觉不穿裤子。
所以是光着腿冲出去的。
他又劈手把裤子夺过来, 低着头骂骂咧咧穿上, 抬腿要走,又被陆忱拉住手腕,慢悠悠说:“拖鞋穿上, 地上凉。”
他嘟嘟囔囔把拖鞋踩上,抬腿又要走,被一把拉了回去,撞到陆忱面前。
他站在陆忱的膝盖之间,居高临下瞪着他,冷着脸轻哼:“又干什么?”
陆忱说:“别动。”
说着,指尖儿就攀上他睡衣的纽扣,不见怎么动作,纽扣就从扣眼里松脱。
宁晃耳根迅速就烧了起来,猛地按住他的手,龇牙咧嘴说:“你他妈要干嘛?”
陆忱眉眼弯了弯,说:“扣子扣错了。”
……还真是。
宁晃低头一看, 扣串了一排。
估计是他记忆正常时, 睡前随便扣的, 也没管串没串,或者说,串了也懒得管,就这样了。
但让失忆后的十八岁,尴尬得头顶冒烟,强撑着那股子气势,冷哼一声拍开他的手,说:“我难道没长手么?”
跟别人说不喜欢他,他亲他一口都不让,自己倒是说上手就上手。
……而且,自己之前还打电话说想他。
小刺猬越想越觉得自己丢脸。
哪有这么不公平的。
陆忱就松开手,笑着说:“你自己来。”
他便自己低头把扣子重新扣上。
从最上头开始,解开两颗,对齐,重新扣上一颗。
再解开……
正对上陆忱平静含笑的眸子。
他跟陆忱离得这样近,手背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儿,他发觉自己第三颗扣子下面,有一颗小小淡淡的棕色痣点,正对着陆忱焦糖色的眼珠。
忽得手就停了下来。
阳光、空气,都仿佛变成了温热有实质的液体,将他这只笨蛋青蛙煮的一阵阵发烫。
陆忱轻轻笑了一声。
“笑个屁。”宁晃说。
可喉结动了动,却又不肯在他面前露怯,指尖儿的动作,却又无可避免走向笨拙。
一颗。
又一颗。
每次都从弯曲的布料间,露出一小节皮肤来,陆忱却只盯着他的眼睛。
“……好了。”他的底气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
陆忱问他:“想吃什么?”
他说:“随便。”
陆忱说:“冰箱里应该还有一点蟹柳,你想拿来煮面,还是夹三明治?”
宁晃小声说,三明治。
陆忱就说,“好”,慢腾腾踩上拖鞋,盘算着他不在的时候,有让阿姨准备食材。
简单的鸡蛋番茄黄瓜应该是都有的。
小叔叔昨晚的鸡胸肉也没有用完。
宁晃却忽地想起什么,皱着眉问:“你不是病了么?”
陆忱揉了揉他头发,说:“没事,烧已经退了,吃完了正好带你去医院复查。”
宁晃就跟在他屁股后头。
皱着眉。
张了张嘴。
闭上了。
又张了张嘴。
又闭上了。
最后踢了一脚陆忱的脚后跟。
说:“出去吃吧。”
陆忱就禁不住笑了一声。
半晌说,好。
140.
最后是去医院路上,找了个流动小摊吃的。
煎饼果子,不要葱不要香菜,打了两个鸡蛋,还加了个完全不健康的油炸淀粉肠。
陆忱看了就想叹气。
被宁晃瞪了一眼,把话咽下去,自己也买了一个,边吃边回车。
路上倒让人给认出来了。
有歌迷小声问他,说:“是宁荒老师吗?”
小刺猬一慌,却忽然想起,好像掉面具那期节目,应该是在昨天就播了的。
陆忱出差那段时间,程忻然的事儿也是接连闹了好几天,起初还是节目和歌曲版权,后来已经扯到了偷税漏税,以及程忻然这些年私下打压新人、找枪手写歌的事情上去了。
紧跟着的,是宁晃的病情曝光。
节目播出。
他三十四岁的时候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失忆了却又猝不及防,被人喊了一声宁老师,就不好意思得厉害,装得拽了吧唧说:“是。”
歌迷比他激动得多,眼巴巴从包里摸出纸笔,说,“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小酷哥耳朵更是发烧,皱着眉在纸上写狗爬字,宁荒。
后面那个字,还差点给人家写错了。
发现陆忱在旁边偷笑。
耳根就更红。
歌迷说:“你的歌我都听过,我列表循环了好几遍……”
宁晃一个激动,还在人家签名后面加了个小星星。
那歌迷又说:“玲珑八面我也听了,我特别喜欢,节目刚放出来,我就把那个版本放了六七八|九遍,我相信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