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里, 付小西期待地看着自家大姨，小眼神里写满了对真相的渴望。
“大姨，我说的对吗？”
大姨柳云溪得庆幸自己现在坐着的这个马桶盖是盖上的，不然的话, 她现在估计已经震惊得被掉进马桶里了, 然后被水冲走了。
她无奈极了。
“小西为什么会觉得大姨夫是奥特曼呢？”
付小西把自己对奥特曼许愿然后有了读心术的事情说了出来。
柳云溪这才明白付小西的逻辑。
她揉了揉付小西的脑袋。
小朋友总是异想天开。至少在柳云溪的认知了, 她是没遇到过哪位大仙叫这个名字的。
柳云溪虽然没看过奥特曼系列作品, 但是她作为一名老师，还是略懂语文的。奥特曼之母听起来就像是奥特曼他妈的样子。要这么说的话，这个辈分完全就乱掉了呀。
柳云溪拉着付小西的手, “小西, 你大姨夫如果是奥特曼的话，我怎么也不该是奥特曼之母呀？”
......付小西歪着头想了想, 看那样子, 像是在待机重启一样。
有道理哦。
“大姨夫是你老公。不是你儿子。”付小西自我肯定地说完这段话以后, 又瞥了一眼柳云溪，显然是有些犹豫的, “我说得没错吧, 大姨？”
“他当然是大姨的丈夫啦。”
柳云溪真是头一回听这么个说法，又想哭又想笑的, 真是想不通啊。
“小西怎么会觉得他是大姨的儿子呢？”
付小西毫不留情地把柳眉枝给卖了。
她大大咧咧地说：“外婆说大姨夫就像你儿子呢！”
付小西偷听八卦的能力可是一流的, 只要大人说的事情，她几乎都能够记得。
所以，在柳眉枝每次念念叨叨说起柳云溪和付盛渊的事情的时候, 她都抱着自己的小奶瓶, 安安分分地听着, 其实小耳朵竖得高高的, 什么都听见了，什么都往心里去呢！嗨呀呀，大人们可不能随便小瞧小孩子的偷听能力哦。
付小西掰着自己的小指头，模仿着柳眉枝的模样，每每数落一句话，她就掰一根小指头。
“外婆说，大姨夫没工作。”
“还要跟你姓。”
“不像是个靠谱的，什么都不会，都要靠你养。”
“这不是你儿子是什么呢？”
柳云溪一向都知道亲妈对付盛渊是有些意见的，但是有些话，她是没办法对柳眉枝解释清楚的。
柳云溪是她的妈妈，当然是一心往她这里拐。别人都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柳眉枝偏偏要走反方向，她可是这么多年了，怎么看付盛渊怎么都不顺眼。
偏偏付盛渊也怕她，而且也不是个长袖善舞会说话的家伙。
两人的关系也就那样了。
这件事柳云溪说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柳云溪看着付小西，问她：“那小西觉得大姨夫是这样的人吗？”
付小西摇了摇头，她像是说悄悄话一样，对着柳云溪说着超级小声的话语。
“大姨夫可是奥特曼呢。”
“奥特曼怎么会没用呢？”
付小西的小手画了一个超级超级大的圆。
“奥特曼是最勇敢！最厉害的人！”
柳云溪揉了揉付小西的脑袋：“谢谢你小西。”
“那这件事，就是我们的小秘密。好不好？”
柳云溪朝着付小西竖起小拇指。
付小西毫不犹豫地朝着柳云溪勾起自己的手指：“好呀。”
“这是我们的秘密哦。”
不过——付小西想了...
想，“我可以告诉外婆这件事吗？”
“这样她就会喜欢大姨夫了。”
柳云溪抱着付小西亲了一口，“谢谢你小西，不过没关系。”
“大姨夫只要知道小西有这个心就会很开心了。”
两个人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柳眉枝正喷嚏连连。
她瞧着她们出来，打趣：“小西，跟你大姨说什么了？”
付小西小脑袋一昂，特别得意：“秘密。是秘密哦。”
“外婆也不能知道吗？”
“嗯！”付小西用力点了点头，这个秘密可是外婆一定不能知道的秘密哦。
“我怎么觉得你们俩在卫生间里说我坏话呢？”柳眉枝扫了一眼柳云溪。
柳云溪笑着应：“妈，你疑心病怎么就这么严重了？我和小西能说你什么坏话。”
柳眉枝揉了揉鼻子，“那我刚刚怎么会打那么多喷嚏。”
付盛渊出声：“妈，打喷嚏是一种天然的人为反应。这跟别人说不说你没有关系。”
柳眉枝横了付盛渊一眼，付盛渊闭嘴了。
这种戏码付朵朵实在是见得太多了。
她轻叹一声，拍了拍自己亲爸的肩膀。
自从自己是打爸爸肚子里蹦出来的崽，付朵朵看亲爸都觉得怜悯了。
以前总觉得他时常不在家里，不陪在他和妈妈的身边，后来才知道。
原来有些人爸爸不在家里是因为出去女票了。
而有些人的爸爸不在家里，是因为真的要去拯救世界。
付小西听着付家人一肚子的秘密，又吓了一跳。
“男人也可以生孩子吗？”付小西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她一说这话，付盛渊猛然一声咳嗽，没喝水都被呛到。
柳眉枝更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付朵朵还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妹妹有读心术这件事，她转头惊讶地看着付小西。
柳云溪拉了拉付小西的手，暗示她要遵守约定，不能把她们俩个的秘密说出来。
付小西心里有数。
可是她就是好奇嘛！
一个小孩子在面对自己好奇的事情的时候是不能克制的。
付小西的大眼睛扑闪扑闪，里面盛满了真切的困惑。
“男人真的可以生孩子吗？”
柳眉枝哈哈大笑：“小西，你从哪里听说这种事情的？男人是不能生孩子的，这个世界上，只有女人才可以生小娃娃。”
柳眉枝说的是没错，一般情况下来说，按照人类的身体构造来说，事实确实是这样的。
只是......
“那为什么女人才能生小娃娃？”付小西皱着眉头，“生小娃娃那么痛，为什么男人不生？”
柳眉枝绞尽脑汁，不知如何解释。
薛凤姿潇洒回答：“小西，听奶奶的，那是因为男人都是胆小鬼，都不敢生孩子。”
付小西听了，陷入了沉思。
“既然男人是胆小鬼，那为什么女人还要给他们生孩子？”
啊这.......
逻辑闭环啊！
楚战北出马了。
他作为在场最有文化的老年人，决定用知识的力量来解决小孩子这么一个没有道理的困惑。
“小西，那是因为人类的构造就是这样的呀。从人类出现以来，女人就负责生孩子，男人就负责.....打猎。女人的肚子里有个器官，叫做子宫，那里就是小孩子最开始待着的地方。”
“那女人也可以打猎呀。”付小西叉着腰，“老天爷有问题嘛。”
...
“应该给每个人都发一个紫什么公什么东东，然后这样，每个人都可以生孩子了。谁想生谁生。”
楚战北也有点迷糊了。
“可是如果按小西说的这样去做的话，世界上都是女人了。”
付小西也有点晕了，但是她对于自己的逻辑还是很清楚的。
“为什么？难道有了那个东东就叫女人了吗？”
“好了好了！”薛凤姿是真的听不下去了。她对着付小西说，“小西，过来，奶奶给你看个好东西。”
付小西伸出自己的小手掌，五指并拢，对着薛凤姿作出如来神掌一般的手势，她严肃地说：“不！”
她是一个有非常专业的研究素养的小朋友。
她转过头去问徐宁川：“小川哥哥，你想生孩子吗？”
徐宁川摇了摇头。
【小西想要生孩子吗？】
付小西赶忙说：“才不要呢。”
她怕疼呀！
而且她洗澡的时候有看到妈妈的肚子上那长长的一道伤疤，就像是蛇一样，就长在妈妈的腹部。好吓人哦。妈妈说，你那是当初生她的时候开了刀留下的痕迹。付小西很害怕。她以后才不要为了一个小娃娃就在她白白净净又美丽好看的肚子上留下这样丑丑的伤痕呢。
“生小娃娃很痛的。”她为了给徐宁川描述清楚这种疼痛，就连五官都在用力表述，“超级痛的。”
徐宁川看着付小西坚决的样子，改了口：“那我想生。”
“我帮小西生。”
这下刚刚举起纸杯子好不容易喝一口茶水的徐怀山是真的喷了。
喷了坐在他对面的邵南齐一身。
邵南齐茫然地抬手呼了一把脸，脸上湿漉漉的，让他有些无措。
想他堂堂当红偶像，怎么现在就这么个待遇？睡沙发就算了，现在坐在屋子里的边边角落里，都还要遭受茶水兼口水的攻击吗？
付小西赶紧贴心地给他扯了几张卫生纸。
“小齐哥哥，给你，擦干净哦。”
好吧。
小女孩关切的目光一下就抚慰了邵南齐悲痛的内心。
他接过纸张，把湿漉漉的脸都抹干。
算了，他想，别的偶像哪里能够遇到小西这么可爱的妹妹，又哪里可以从小西手上接过卫生纸呢？只有他，只有他邵南齐有这个机会。
徐怀山给邵南齐道歉，邵南齐忙说没事。
解决了这一个小插曲，徐怀山才跟徐宁川解释：“小川，你为什么要帮小西生孩子？以后不要这么说了哦。”
儿子，你这话听着真的不妙啊。
狼子野心可见一斑。
这话再别人闺女家里说不得啊！
徐宁川却完全不知道自己亲爹的良苦用心。
“因为小西怕疼。”徐宁川很正经，“我不怕。”
徐怀山现在觉得当年商场上遇到的难题都不及现在的困境的万分之一。
好在当事人付小西很坚定。
“己说不鱼勿死鱼人。”
付小西囫囵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柳云溪听了，纠正：“小西，应该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对对对。”付小西用力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她不生的小娃娃，她才不用别人帮她生呢！
她蹦蹦跳跳地走到薛凤姿的面前。
“奶奶，你刚刚要给我看什么好东西啊。”
薛凤姿头一回被付小西主动“光顾”，脸上的喜悦已经不能用言辞来形容，那灿烂的模样，就算是太阳公公见了都会自惭形秽。比不得，比不得呀。
薛凤姿把手往自己的挎包里一摸...
，然后抽出来一个红闪闪的东西。
是一个红包！
红包上面还有可爱的小老虎的样子。
“这个给小西。”
薛凤姿把红包递过来。
付小西没收，她有些茫然了。
“奶奶，现在不是过年呀。”
“现在虽然不是过年，但是奶奶的心里比过年还高兴呀。”
薛凤姿两只手拿着红包，坚持地递在付小西的面前。
“小西，收下吧。”
付小西虽然爱财，但是柳眉枝曾经教过她，可不能随便拿别人的钱。
于是她摇了摇头。
“奶奶，我不可以随便拿别人的钱的。”
别人.......薛凤姿心口中枪了。
“奶奶不是别人呀。”
薛凤姿努力维持着自己脸上和蔼的笑容。
“奶奶是奶奶呀。”
付小刀重出江湖。
她茫然不懂，“大街上的奶奶都是奶奶呀。”
k.o。
薛凤姿抓着楚战北的手，伤到了，是真的伤到了。
柳眉枝瞧见她的模样，心中叹气，一把将付小西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耐心地跟她说话：“小西，不可以这样哦。”
“薛奶奶是你楚叔叔的妈妈，所以，她是你的奶奶。有血缘关系，而且很重要的那种奶奶，知道吗？”
付小西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就能够让薛凤姿这么伤心。
这位看着非常精致的老奶奶，此刻心中的小人正在偷偷摸摸地抱着玩偶哭呢。
哎。
付小西拉着薛凤姿的手跟她认真地道歉：“奶奶，对不起。”
小女孩的手掌软软呼呼的，还有一些暖绵绵的感觉。
薛凤姿一颗年衰的心脏都要重新恢复青春了。
她摇了摇头，“没关系的小西。”
“以前是奶奶不知道有小西，没有能够陪在小西的身边，小西不认识奶奶，觉得奶奶是别人，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对不对？”
“所以奶奶不会生小西的气。”
“小西可以把这个红包收下吗？”
付小西看着红包，又看了眼柳眉枝。
柳眉枝点了点头，付小西才动摇了。
她说：“奶奶，我要是拿了这个红包，我的外婆要给你的小孩还一个红包吗？”
付小西年纪这么小，都已经清楚，每年她收到的红包，都有外婆送出去的一份力。
她瞧着，现在奶奶手里的这个红包又大又满，像个砖头！
哎呀呀。
付小西真是担心，她要是收了这个红包，外婆没有钱还给别人的小孩子怎么办？
她这句话一出，都把在场的大人都逗笑了。
柳云溪笑骂：“小西，你年纪小小心眼还不少。”
薛凤姿也哭笑不得。
“小西，奶奶没有别的小孩。”
“小孩给你发的红包，你的外婆也不用还给别的小孩子哦。”
付小西眼睛一亮：“真的啊？”
“当然啦。”薛凤姿朝着付小西挤了挤眼，“怎么样，净赚的红包，要不要？”
付小西这下高兴了。
脸一下就笑开花了。
“我要我要！”
“谢谢奶奶！”付小西嘴甜的时候那是真的甜。“奶奶真好看！”
薛凤姿被逗得呵呵笑。
付小西抱着自己的红包小砖头，悄悄摸摸地打开了一个缝隙，就看里面红灿灿的一片。
...
哇。
她一副捡了大便宜的表情，回头看了眼柳眉枝。
然后她警惕了起来。
“外婆，这个不是过年，不收税吧？”
柳眉枝每年过年的时候要给付小西收孙女税，美名其曰是为了让付小西给她发这一年照顾她的工资。付小西也很舍得，每次一过年，小手一挥，那大把大把的钞票就往柳眉枝的兜兜里去了。
可是今天不是过年呢。
付小西抱着自己的红包砖头，期盼地看着外婆。
柳眉枝金口玉言：“不收。”
付小西这才高兴了。
她大大方方地把红包打开，好多好多钱，付小西都要抱不住了。她真真是个小财迷。现在抱着钱的样子，就像是抱着自己的心肝宝贝。
小女孩一高兴了，那张嘴就惯会哄大人了。
“谢谢奶奶。”
“奶奶你真好。”
哦吼吼。
就这么简单单的几句话，薛凤姿乐得都要升天了。眼睛尾巴笑得都要飞到额头上去了。
要是付小西现在开口问她要全部家当，估计薛凤姿也会拱手相让给自己的宝贝孙女。
她忍不住，薅了一把付小西软软的小脸蛋。
“我们小西可真是小财迷呀。”
付小西这么小，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钱的喜欢。
她可瞧不上每次逢年过节，要拿压岁钱的时候，有些小朋友明明都想要钱，却还是推推拖拖，非要她外婆把钱塞那些小朋友的怀里，他们才会收到。
付小西还偷听到，这些小朋友还会跟家长一起讨论这个红包里的钱多不多呢。
哼哼，她才不这样呢！
每次别人要给她红包，她就甜甜地笑着说谢谢，然后接过来，揣到自己的小包包里，一点也不害臊！
左右她外婆都要给别人拿钱的！
徐宁川瞧着付小西抱着钱开心的样子，心中一动，然后看向徐怀山。
徐怀山被他的小眼神盯得有点害怕。
然后，就听到徐宁川破天荒地喊了一声：“爸。”
就这么一个字，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这样说出来，却让徐怀山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