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 第三百章 第三百章(1 / 2)

璎娘坐在临漪亭内,夜风从亭内两侧的圆形木制窗棂吹进来,帷幔飘飘,亭内四角俱悬挂着琉璃灯,周围湖水荡漾。

方形小桌上,博山炉内燃着香薰,让不大的亭内充满了浓郁的独特香气,璎娘闻了一会,走到临漪亭内的美人靠上,让夜风吹散几分香气。

魏延山一进来就看见了坐在美人靠上的幽州王妃,他入座在茶几对面处:“萧夫人不喜欢这兰麝香?”

“还好。”璎娘道。

魏延山让一旁的女婢把香炉撤下去,温和道:“萧夫人请入座。”

璎娘慢慢坐在了他的对面。

魏延山青袍大袖,道:“王妃喜欢洛阳吗?”他笑着:“怪我上次没说清楚,萧夫人除却是圣上亲封的花容夫人外,还是镇北王妃,身份煊赫。”

“虽然我与王妃的夫君是敌人,但我对王妃一向礼遇有加,王妃大可不必这么戒备我。”魏延山道。

“假使国公所言是真的,那国公真是襟怀洒落,心胸不凡。”璎娘说这句时,嘴角微微翘起,看似真诚感激道。

魏延山拿起桌上冰镇的琉璃酒壶,自斟自酌了一杯:“王妃可要喝上一杯?”

“不用了。”璎娘道。

魏延山斟出一杯,琉璃酒内的酒液红似美人腮,色泽艳丽,酒味清透:“这酒是洛阳盛产的牡丹酒,王妃不尝一下可惜了。”

听到拒绝后,魏延山还是给幽州王妃倒了一杯牡丹酒。

酒气四溢,风一吹,衣袖染香。

璎娘看向亭外,隔着纱幔,她看不清人,但她听见了余家人的声音,虽然已经猜到了魏国公口中的朋友无非就是她到洛阳认识的人,但等真听见余家人的声音时,璎娘还是轻颤了一下眼睫。

魏延山则望着幽州王妃。

洛阳一直盛产牡丹酒不假,但更盛产的是牡丹,四月时,牡丹一开,万花褪色。

临漪亭外。

余家一大家人全部跪在地上,他们在牢里呆了两天,大人小孩都吓破了胆,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就在余石头和苗翠两人战战兢兢的时候,一个贵人就喝问他们为何窝藏叛军。

璎娘听着水廊上,余家人的恐惧的喊冤声:“国公既然认定我的身份已是叛军之属了,我也已经被你囚困在这,为何还要为难这些人呢?”

烛火下,魏国公那张俊美如神人的脸笑容温煦,长眉舒展,颌下文须更添几分神仙儒雅,他道:“王妃接着看下去就好。”

亭外,余石头不停喊着冤枉啊,被贵人一口打断,还敢说冤枉,与你们随行的璎娘就是叛军之首的家属,犯了如此重大的罪,当斩立决!

璎娘听见了小孩的哭声,余石头和苗翠的叫声,他们一个劲的辩解他们不知道啊,从头说起捡到她的经过,说他们看她失忆偷拿财物,说让小银子特意隐瞒姓名让她不要想起在清河的事,说他们以前的种种心迹,说到最后,两人疯狂的怪罪他们救起来的璎娘,都是璎娘的错,都是她害的,早知如此就不该救她,让她死了算了。

璎娘听着那些话,没什么表情。

魏国公看了一会幽州王妃后,对亭外道:“你们都说自己是冤枉的,觉得璎娘子连累了你们,她该死。”

他漫不经心道:“可我记得供词上有叙述,那位璎娘在清河郡的时候,帮过你们吧,比如,你们小女儿的草药就有不少是璎娘子用稍高的价格收下的,还收了不少,让你们渡过了难关,是不是?”

“她有钱多花一些买小银子的草药怎么了?她是贵人,她比我们好过多了,那时候,那时候我们不知道她是什么叛军啊。”苗翠紧紧搂住一双儿女,极力撇清关系,大声呼喊着:“我们一家是冤枉的,大人饶命啊。”

余石头也跟着哀求道:“我们是冤枉的。”他把余大郎按在地上使劲磕头:“我们是冤枉的啊,早知道她和叛军有关系,我们一定交给官府。”

“如此狡辩,也不能推卸你们的罪责。”魏延山将那杯牡丹酒送到幽州王妃桌前,继续说道:“古语云,天地君亲师,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你们余家三个儿女皆受了璎娘子的启蒙,算有半师之恩,依照朝廷的法律,罪无可赦。”

余石头如遭雷劈。

“什么狗屁半师,她根本什么也没教啊。”苗翠已经崩溃了,口不择言:“大人明察啊,她就是个恶妇,灾星,小银子,小金子还有大郎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都没学过,都没学过。”

余大郎跪在地上,低头看着地面,额头一滩血迹,那是刚才余父按住他脖颈叩头求饶叩的。

这些天来,牢房的人一直在审讯他们,余大郎下意识的隐瞒了唐府的事,索性,家里人也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如此说来。”魏延山袍袖被夜风吹起,如青鹤展翼,身态卓然,他带着微笑,隔着亭外纱幔,似是听进了余家人的辩解:“你们其实与璎娘没有多大关系?”

余家人连忙应是,喜极而泣。

“我们和璎娘子根本没有任何关系,若早知道她是叛军,一定会交给官府。”余家人道,两个小孩被这几天一连串的变故吓坏了,抽抽搭搭的紧挨在自己爹妈边。

“余大郎也是这样认为的吗?”魏延山道:“我手下的人走访过莲子坊,说余大郎曾经帮助叛军出逃,为了躲避项家纠缠,住进了慈悲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