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鲜血一滴一滴落在水廊上。
余石头和苗翠不停的拽着大儿的衣服,几乎要为他做答,余大郎头重重叩在石板上:“是。”他说道:“叛军不是好人,我们一家都瞎眼了,求大人开恩,绕过我们吧。”
余家人求饶起来。
“迷途知返,不错。”魏延山称赞了一句。
这一句让亭外的余家人更加诋毁咒骂着璎娘子。
璎娘望着杯中鲜红的酒液,神色带着迟钝的木然。
“既然余大郎如此忠君,我就让你当洛阳丞属吏,你愿不愿意?”魏延山嗓音温醇,似春风划过余家人的耳畔。
余大郎跪在地上,身边是父母绝处逢生的惊喜笑声,他再度砰砰叩首。
魏延山和幽州王妃对坐,他微顷身伸手,轻轻抬起她雪白的下巴,修长的手指用力,将其转向了亭外。
让她看着他们。
璎娘这才发现亭内的帷幔不知何时被女婢束至一旁。
余大郎还在磕头。
余大郎抬起头,血流了一脸,笑容谄媚:“下官多谢国公栽培,我一定…”未尽的话等看见亭内的璎娘子时,消在了喉咙里,余大郎笑容凝固,而后笑的更大了,连连拱手顿首:“我一定好好当好属吏,多谢国公!”
余家人看到璎娘子也惊了一下,他们跪在地上,面皮涨红,而后就是对璎娘子更加愤怒。
“这,大人不是说她是叛军吗?”余石头不敢面对璎娘子,小声道,苗翠不敢信之余,怒火中烧:“叛军不应该被杀死吗?”
魏延山轻笑一声,靠近幽州王妃:“余家他们忘恩负义,见利起意,先是欺骗你,背叛你,被发现后,恼羞成怒就想杀了你,这就是王妃先前想保护的人?”
余石头和苗翠恐慌的听着官老爷的话,想跪着上前,被护卫按在地上,小银子和小金子哭做一团。
“我好为王妃感到不值。”魏延山轻叹。
璎娘眨了眨有点干涩的眼眸,狠狠拍掉魏国公钳制她下巴的手。
魏延山望着手背上的红印,手腕隐隐作痛。
真是一朵带刺的牡丹,魏延山道:“我可以帮王妃,让他们受到该有的惩罚。”
“大人,她是叛军啊!”
“您不是说她是叛军吗?她不该死吗?”
“该死的是她,不是我们啊。”
余家人不解又害怕,上位者的短短两句话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他们跪在地上,又重新磕头起来。
璎娘望着玩弄人心,将所有人操纵于股掌之间的魏国公,道:“大丈夫应当言而有信。”
魏延山听了这话,并未动怒,他看着幽州王妃道:“余家如此言行,王妃难道就不生气吗?只要你想,我愿为王妃出尔反尔一次。”
小银子被阿娘搂在怀中,她哭着求璎娘子不要生气,放过他们。
璎娘望着浩淼的湖面,说道:“我没有生气。”
她只是有一点点伤心和一点点的失望,就一点点。
幽州王妃的神色一直很平静,没有大怒亦没有大喜。
魏延山看着幽州王妃喝了那杯牡丹酒,随后起身离开了临漪亭,走到余家人那边时,她弯腰摸了摸小银子的左脸。
小银子紧紧抱住阿娘,一直在哭,她想到他们一家人乘船去洛阳时遇到了水匪,她被水匪打了一耳光,后来脱困后,璎娘子就一直摸着她的左脸,将她的眼泪擦干净。
亭内。
魏延山脸上毫无笑意,他对人心的恶意就像这万亩荷塘里的淤泥深不见底,偏偏,幽州王妃从不如他意。
琉璃灯下,幽州王妃缓慢行走在水廊中,许是饮了酒,脸颊晕出桃花色,她的唇色洇着点点酒液,因而显得极红,脖颈雪白。
那么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