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昂首挺胸气势十足地走进了赏花的景致最好的重锦亭中。
“哟,我就说谁占了重锦亭呢,原来是容妃娘娘!”
“娘娘想必已经赏花赏得差不多了,就让让我们可好?”她像个小辈一样娇俏地道,话语里表达的意思却十分强势。
容妃一见她就眉头一皱。
这六公主,一直与她不对盘。她风头最盛的时候,六公主也不像其他皇子皇女一样尊重她,反而一副高高在上,像是看蝼蚁一样地看她,叫她心中很是不快。
如今更是嚣张,竟然敢让她给她一个小辈腾地方。
“那可是不巧了,我们也刚来。”
容妃毫不退让地道。
六公主道:
“哦,那看来只能大家挤一挤了!来人,把咱们的东西拿上来!”
可亭子的石桌上全都摆满了容妃那边的点心茶水,哪有可以摆别的东西的地方。六公主那边各种点心器具锅子,那也是一大堆。
跟在身后的侍人很为难:
“公主,没地方放了。”
容妃岿然不动地坐着,目露冷笑。
六公主看了一眼,直接把那铺在石桌上的桌布一掀,笑着道:
“稍微挤一挤不就有了吗?”
容妃那边的器物哗啦一声全掉地上,摔得粉碎,六公主捂嘴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哎呀,一不小心挤过头了,把容妃娘娘的东西挤到地上去了呢!”
容妃是真没想到,六公主竟然敢直接掀东西,被东西砸在地上的动静吓了一大跳,听她这话,更是气得不行。
“你……你放肆!”
六公主弯唇露出挑衅的笑意,嘴上却是跟撒娇一般道:
“我不是故意的,容妃娘娘您是长辈,大人大量可别生我的气啊!”
容妃更气了,眼睛一转,就捂着肚子叫起来:
“哎呀,我的肚子好痛……快去请太医来……”
周围的嫔妃,闺秀和其他宫人立刻都着了慌,只有六公主淡定地看她惺惺作态,眼中流露出讽刺的神色。
还真以为她自己肚子里怀着宝贝疙瘩呢,不过是一个靶子而已,时至今日还认不清自己的地位。
想还像以前一样,借着肚子里的孩子向父皇告状,让父皇训斥她,做白日梦!
原本她还为大皇子李洵那边的崛起有些心慌,但鼎德与天沙城接连取得两场大捷,让她的心再次放回了肚子里。
她觉得可能是书中没有细写这过程,所以导致她身处其中看起来有些惊险,如今很明显,朝廷在北戎战场上已经开始扭转颓势,要快打赢了。
而父皇开始不再顾忌,准备正大光明立她的母妃为皇贵妃,也正说明了这一点。
既然如此,她怎么可能再容忍容妃这跳梁小丑。
母妃的册封仪式在即,她也可以提早为钟粹宫立威了,容妃既然撞上来了,不就正好可以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她相信父皇绝不会为了一个容妃,在这种时候打钟粹宫的脸。
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没错,嘉佑帝根本没把容妃的告状当回事。
今日他接到了来自肃城的消息:
李洵没有张贴关于鼎德与天沙大捷的吿谕文书。
“哈哈哈哈!”他当即畅快地大笑了几声。
终于轮到他让李洵憋屈了。
李洵不敢张贴吿谕,可不就是担心朝廷的捷报会影响他在肃城等地的威信么。
掩耳盗铃,消息迟早会传过去。他只挡得了一时,却挡不了一世。
待他铲平北戎,再无掣肘之时,李洵只会更加慌乱。
有好消息的时候,他总是爱到柔妃宫中,与她分享的。
时至今日,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去柔妃宫里了,为让柔妃更加高兴一些,他还让七皇子进宫,晚上在宫里过夜,一家人一起共享天伦。
这是他往日里最珍视最向往的时刻,一个小小的容妃派人来告状,自然是在他心中激不起任何波澜。
他不想为任何人破坏气氛。
因此,哪怕容妃委婉地派人来告了状,他也只是象征性地派人赏了药材安抚,晚膳时见到六公主,也没有提过此事一句。
然而,现实却容不得他不重视,刚刚入夜,外头的太监却来禀报:
“陛下,容妃娘娘发动了,太医说是动了胎气,要早产。”
嘉佑帝顿时眉头微拧。
七活八不活,容妃肚子里的孩子,如今还不满九个月,正是难存活的时候。
他年纪渐渐大了,虽说对容妃这个妃子并不在意,但对于即将出生的或许是此生最后的一个孩子,还是有几分上心的。
闻言顿时瞪了六公主一眼,责备道:
“都是你干的好事!还不快去道歉。”
关系到自幼子的安危,嘉佑帝还是觉得有必要让六公主去道个歉,以便让容妃能平心静气地生产。
柔妃不明所以,柔声询问道:
“怎么回事?”
嘉佑帝不想在柔妃面前过多提起其他女人和孩子,掩饰道:
“没什么,只是小事。”
六公主哪里拉得下面子去给容妃道歉,传出去她在宫中岂不是成了笑柄,倒是叫容妃更加得意。
看出嘉佑帝在意柔妃的心情,立刻便委屈地将上午的事情讲了一遍。
当然,在她口中,她只是想和容妃共享重锦亭,并且不小心将容妃的东西碰下去了而已。
“母妃,我真不是故意的,而且当时就已经道过歉了,还要我怎么道歉,给她下跪吗?”她委屈得眼眶含泪,带着哭腔道:
“父皇为了容妃,如此兴师动众,可见是新人不如旧人呢,旧人生的女儿,也比不得新人还没出生的宝贝疙瘩!”
一番话,说得七皇子眉头微拧,正要说什么,却见柔妃目含轻愁,轻轻叹了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月儿,容妃生产要紧,你是该去道歉的。”
见柔妃的神情态度,嘉佑帝却有些心慌了。
他担心她真的相信了女儿的话,误会他的想法,觉得他想让她向容妃低头。
一个幼子而已,哪怕是特殊一些,也远不及柔妃在他心中的分量。
“罢了,是朕想岔了,生产叫月儿去道歉有社什么用,派御医去盯着便是。容妃的脾气,也真是纵得不知天高地厚,是该叫她收敛些。”
说着,吩咐了人请御医去承乾宫,就转移了话题,当这事没发生过一般。
得知嘉佑帝依旧在钟粹宫,甚至连来都没来过一趟承乾宫,容妃越发气得狠了,生产更加不顺,足足折腾了两天两夜,才生下一
个病弱的小皇子。
望着虚弱的小皇子,年轻的容妃也仿佛终于明白了些什么,躺在产床上以泪洗面,再不闹着要见嘉佑帝。
六公主取得了彻底的胜利,心中得意极了。
从此他们终于可以不必再受任何委屈,终于可以在宫里扬眉吐气地过日子了!
而后宫众人,也总算从此次事件中,察觉出来了嘉佑帝对钟粹宫不同寻常的态度。
为着那份不寻常,贵妃杨氏,也对自己能否顺利夺得皇贵妃之位悬心起来。
谁也不知道,此时的西戎边关,第一座边城已经悄无声息地落入那彦图台吉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