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呀~尼酱和楠雄尼酱可是超~级好的朋友哦!”虽然齐木楠雄总是口是心非地不承认。
“???”究竟是那个动作能说他们的关系好啊?!像这种谁也不搭理谁,一句话也不说的冷场尴尬,真的是好朋友吗?
五条稚对小伙伴的不理解感到疑惑,于是又认真地盯了五条悟和齐木楠雄一会,然后十分肯定地说:“他们的关系就是很好啊!”
五条悟是齐木楠雄唯一的朋友,没有“之一”的那种。
一出生就有超能力的齐木楠雄随着年龄的增长,超能力越来越多,能力越来越厉害,渐渐地从一个孩子变成了无所不能的神!
可以说,从小被冠以“神子”之名的五条悟在同样的年龄,完全不是齐木楠雄的对手!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说。
但齐木楠雄过得并没有普通人想象得那么快乐。
超能力让他变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也剥夺了身为生命的快乐。
永远不知道“安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永远没有期待感、永远失去了好奇……以及,被有着相同血缘的亲人厌恶。
齐木楠雄很痛苦,虽然他假装自己不在意,虽然妈妈的温柔给了他力量,但他的痛苦并没有减少,只能用忍耐假装不在意。
五条悟和五条稚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的。
可以听到全世界心声的齐木楠雄一直努力将它们当做噪音去忽略,直到五条稚“死亡”,五条悟许下愿望时间倒流。
从第一次时间回溯开始,齐木楠雄就一直默默地关注着这对兄弟。
齐木楠雄的世界里没有悬念,也没有未知,他知道五条稚的“死亡”无法避免,所以只是一次又一次看着。
看着五条悟背负着绝望一次又一次地奔向既定的事实。
你应该知道的吧?你应该很清楚的啊!
你应该能看到的吧。
你的弟弟,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能永远和他在一起,不是你的愿望吗?为什么这一刻真正到来了,你却要改变这个事实呢?
齐木楠雄不解,无所不能的超能力者,第一次产生了困惑。
然后,从心脏处,涌出了一股让他难以接受的悲伤。
齐木楠雄无法再忍耐下去,打破了自己定下的“规则”——不能让家人以外的人知道自己是超能力者。
[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不管多少次都好,你只是在浪费时间。]
齐木楠雄做好了对方会愤怒地反驳他的准备,双子弟弟用自己换来的真理和九十九次的绝望——轮回了99次的五条悟已经比他强大很多很多倍,年仅七岁的齐木楠雄可能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然而他还是来了。
那是一种——连齐木楠雄也不曾感受过的情感。同情?感同身受?怜悯?
齐木楠雄也不清楚,他只是顺从了本心。
五条悟没有生气,即便是积攒了九十九次的绝望,他的精神依旧没有崩溃,他只是问——
“你有兄弟吗?”
血脉相连的兄弟。不管发生什么事,总会有这样一个人,都会义无反顾又毫不犹豫地站在你这一边。说支持太浅,他只是……把你当成最重要的比自己更重要的存在!他是你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是理智的锚点,是你绝对不可能放弃的存在。
齐木楠雄有兄弟。同父同母,在生物学上比寄予了他一半基因的父亲或母亲更亲密的兄弟。
但是,他和空助不是那样的存在。
空助不喜欢他。
空助讨厌他。
他是……空助痛苦的来源。
如果有一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空助大概终于能发自内心地笑出来吧?
如果有一天空助在这个世界上消——没有那种可能!
虽然是讨人厌的空助,但空助消失了,妈妈会很伤心。
为了不让妈妈伤心,他是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终于把逻辑理顺的齐木楠雄回过神,就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五条悟的面前了。
[我会帮你的。]即便那是个无法改变的既定事实。
仅仅只是让这句话在脑海中过一趟,齐木楠雄就感觉到一股窒息一般的绝望。
第5次的绝望,五条悟学会了术式反转用出了[赫],并掌握了可以治疗自己的反转术式。
第12次的绝望,五条悟开发出可以无间断防御的全自动模式。
第14次的绝望,五条悟将[苍]与[赫]重叠,开发出了威力巨大的[茈]。
第17次的绝望,五条悟开发出领域【无量空处】。
第18次的绝望,……
一次又一次,他不是没有努力,他不是没有想过办法,他不是没有低下骄傲的头颅……
但每一次,只有无尽的绝望。
第一百零一次的重启,齐木楠雄以为这一次世界再也无法承受了。
“这个连稚酱活下去都不允许的世界,没有存在的必要。”从某一种角度来说,这是属于崩溃边缘的五条悟的温柔。
不是让自己的痛苦给别人也体会一遍,而是干干脆脆地,在一瞬间,所有生命包括这个星球,一起消失。
不必体验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不必忍受即将死去的恐惧,在无知无觉中,一起消失。
也正是因为这份“温柔”,世界意志也为此感到了害怕,诞生了“恐惧”。
地震、海啸、火山爆发、暴雨、板块移位……这些在人类看来不得了的灾难,在世界的眼中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即便所有生命都在灾难去死去了,也只不过回到了世界最开始的样子。
但从各种意义上消失——
不可以!不行!
齐木楠雄至今也在为五条悟的极致疯狂感到心惊后怕。
但这些都不妨碍他被这对双生子称为“朋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五条悟是唯一能理解他的人。
[五条,你不觉得你对你弟弟的溺爱太过了吗?]齐木楠雄很直白地指出,丝毫没有委婉的意思。
“欸?我对稚酱很溺爱吗?”五条悟捧着脸,一脸开心的样子,明明是个贬义词,却被他当成了褒义词在哪里不知道得意个什么!
和有心电感应的超能力者说“悄悄话”就是方便!
[你不觉得这样你现在的溺爱会导致稚酱永远长不大吗?]
齐木楠雄和五条悟很相似,他们同样是“最强”,同样是以上帝视角作为旁观者游离于世界之外。
但他们又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五条悟长在历史悠久的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从小被当成神子高高在上的供奉着。
咒术界和普通人的世界不一样,五条家又和普通的咒术界不一样,五条悟又和一般的五条族人不一样。
五条悟是在极端环境里长大的“神子”。
分不清是他长成了神子的样子,还是他按照神子的模样去成长。
二者都是,又或者二者都不是。
总是五条悟长成了现在的样子。唯我独尊,桀骜不驯,任性妄为的——咒术界支柱。
所有人都惧怕着他,但所有人都信赖着他!只要他还在一天,胜利就将属于人类!
齐木楠雄不是的。他的父母是一对过分普通的夫妻,长在普通世界的普通家庭。
他们都不需要低头向下看,弱者的世界离他们很远。
但齐木楠雄不需要低头,他的父母、邻居、同学……他生活的世界,就是一个由弱者组成的普通人世界。
五条悟只有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的锚点。
他们没过过任何普通的日子,没接触过最普通也是最常见的世界。
有术式就要光明正大地用出来,咒术师拥有术式,是很正常的事情!六眼也好,【无下限】也好,【等价交换】也好,都是自己的一部分,不需要顾忌,不需要瞻前顾后。这是兄弟两人从小接受的观念。
而这个世界上,拥有术式的,才少数中的少数。
70亿人,才有一个齐木楠雄,才有一个五条悟,才有一个五条稚。
八千年,才有一个齐木楠雄,才有一个五条悟,才有一个五条稚。
但齐木楠雄和五条悟,都只是齐木楠雄和五条悟。杀了齐木楠雄,杀了五条悟,也只是少了一个齐木楠雄,少了一个五条悟。
但五条稚,却可以是满足所有愿望的【许愿机】。
[稚酱是世界的珍宝,仅此一个。]
“尼酱?”五条稚察觉到五条悟的情绪变化,担心地看着他。
本该是阴冷的咒力,在“负负得正”的作用下,被转化成了温暖的力量。从意识到五条稚是链接着他的咒力的那一刻开始,五条悟就从未放松过对自己情绪的管理要求。
我希望稚酱能健康快乐地长大,但这个愿望已经无法实现。
至少、至少要让稚酱健康快乐地度过每一天。
五条悟的内心深处,是害怕稚酱长大的。对一切都懵懵懂懂的五条稚生活在五条悟为他编织的谎言里。他被爱着,他被珍惜着,他是被期待着的生命。
他只要单纯地享受着一切,就能得到所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永远快乐,永远灿烂,永远幸福!
只要不长大,就不会意识到……自己是不被允许活下去的可怜存在。
“我今年十六岁哦!”比五条悟的腰更矮的孩子,从未意识到自己应该和双生哥哥一样高。
就算被问到“如果真是双生子,为什么你比你哥哥矮这么多”这种问题,五条稚也只是坚信不疑地说:“因为我是弟弟啊!哥哥比弟弟高不是和正常的吗?”
就像齐木楠雄用意念控制将“五颜六色的发色瞳色是很正常的”这个观念灌入全人类的脑海里一样。
五条悟也扭转了五条稚的一部分认知。
悲伤的,难过的,痛苦的事情,只需要交给哥哥就好了。
哥哥生来就是要保护弟弟的啊!——然而稚酱却为了他死去了。
弟弟只要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就可以了!——然而稚酱的七岁再也无法到来。
稚酱是被世界被所有人喜爱的孩子!——然而直到死去,也只有五条悟一个人爱着他。
像稚酱这么可爱的孩子,是要被所有人放在手心里小心地疼爱着的!——然而稚酱的死亡,是无数人期待下唯一的现实。
即便是五条悟用一百零一次的才抓住的奇迹,也成了恶-欲眼中最美味的补药。
由五条悟绝望组成的容器——特级咒灵,就像黑夜里无比庞大无比显眼的巨大灯泡,即便知道扑上去就会死,依然有无数恶念的飞蛾奋力扑来。
不被期待、不被喜爱、不允许存在,就像是五条稚的宿命一般。
他无比珍惜的孩子,却是这个世界所厌弃的存在。
“尼酱,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去看医生吗?”五条稚学着他生病时五条悟的样子,像只湿漉漉黏糊糊的小蜗牛,将软绵绵的脸蛋贴在五条悟的额头上。五条稚的脸蛋像是被捏在手里的大幅,柔软绵软但有弹性,小孩子略高的温度源源不断地烫热了他那颗比寒冰更冻人的心。
积雪般霜白的睫毛垂下,又长又密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阴翳,但再抬眼时,又是一片绮丽的暖阳。
“唔,多亏了稚酱的幸运魔法,黏在喉咙里的糯米团终于滑下去了!”他和往日别无二样地抱着小软团子捏捏揉揉,脸上露着吸猫上头的沉醉。
发觉自己又一次上当受骗的五条稚在他的怀里开始挣扎:“别人不生气就把人当傻子骗吗?!”一边用围观dk拆家学来的垃圾话,一边使用猫猫拳攻击。
张牙舞爪地可爱样子让五条悟变本加厉地露出了hentai的笑容。
被杀气吓得身体僵硬的江户川柯南:“……”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
【好丢脸。】齐木楠雄是各种意义上都不想再和五条悟有任何的牵连了。
强忍着社死的羞-耻,终于靠着勉强用咖啡果冻撑了过去。
齐木楠雄睁着死鱼眼,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恐怖的话。
[这个世界马上要毁灭了。]
“这样啊。”五条悟往本来就是全糖的奶茶里又倒了好多的糖浆,整杯奶茶都变得黏黏糊糊了,“楠雄又要去拯救世界了吗?真是辛苦呢!”
“还是说,从来不许愿的楠雄终于要为了这个世界破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