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咬牙切齿,冷笑道:“你对着我的衣裳还敢再说一遍吗?”
他身上的绯衣颜色鲜丽,柔软华丽,极为亮眼,各处绣着复杂精美的暗纹,不止布料好,衣裳的手艺也好。
而正是这件漂亮的衣裳,衣脚处烂了一个洞。
大约一个成年人的手掌大小,微微飘扬,透过这个洞,能看见后面的景象。
叶孤鸿:原来大白鹅嘴里的红布是这人的衣裳……
他算是看出来发生了什么。
绯衣公子的衣裳被大白鹅啄烂,怒极之下想要杀人泄愤,而风萧不想让他杀鹅。
被杀和被保护的主角立在桌上,神气无比,叶孤鸿看着它,也莫名地想要拔剑。
风萧十分恼火:“我不准你杀它!衣裳让晏游赔你不行吗!”
王怜花怒道:“我偏要杀它!今日我定要吃一顿全鹅宴!”
“你敢!”
“我有何不敢!”
叶孤鸿默默地看着他们。
他还一口水都没喝。
“你如果杀了它,休夜定然不会饶了你!”风萧脸上挂彩,手背蹭蹭脸颊,瞥见手背的的血迹,脸色一黑,“你敢让我流血?”
“休夜是休夜,它只是一只鹅!”王怜花提着衣裳的一角,争斗期间小洞变成了大洞,额角青筋直跳:“我这衣裳你能赔得起?”
风萧:“当然能!多少?”
王怜花:“五百两!”
风萧没那么多钱,愕然:“你不如去抢!”
王怜花冷笑道:“没见识,我这衣裳是丝绸所制,暗纹是江南有名的绣娘一针一线所绣,仅仅是其中的人力物力,便是你想不到的。我好不容易得了件喜欢的衣裳,被一只鹅弄坏,五百两还少了。”
风萧陷入沉默,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孤鸿开口道:“我方才听你们说休夜。这只鹅是他的?”
王怜花瞥他一眼:“不是。是晏游的。”
又是晏游。
叶孤鸿发现晏游简直无处不在,活在各种人的嘴里。
风萧经过思考,得出结论,下巴一昂,趾高气扬而又得意洋洋地笑:“这样,我解你身上的蛊,你不准杀它,不管它做了什么,都不能怪罪它。”
——这只是一只鹅。
王怜花的表情显然也这么想,风萧在意这么一只普普通通的鹅,这让王怜花怀疑自己在风萧面前连只鹅都比不上。
不过风萧的提议让王怜花王怜花心动了,他想了想,道:“你解蛊之后,不准再对我下蛊。”
风萧皱起眉:“你别得寸进尺,我只解这一次。”
王怜花呵呵一笑:“否则我迟早要宰了这只鹅。”
小天才嘎嘎两声。
风萧表情一沉,略作思考,又提出另一个条件:“日后你若是敢让我流血,你的要求便不作数。”
王怜花估量一番,风萧百毒不侵,除去蛊虫与蛊毒后几乎没有长处,若说善跑善跳——他自幼习武,精通各家功法,怎么说都强于风萧。
“我同意你的条件。”他顿了顿,又补充一点,“不止不能对我下蛊,还不能让我看见你那些蛊虫。”
风萧:“啧。”
王怜花眼皮一跳,心道还好自己加了条件,问:“知道了吗?如何?”
风萧不情不愿地点头。
王怜花满意地收起匕首。
两人对视一眼,看向叶孤鸿。
叶孤鸿:“这只鹅……打翻了我的茶。”
桌面上的湿迹几乎全干,杯盏倒在一旁,小天才在桌上转悠,如同巡视领地的国王。
看到风萧和王怜花的争论告一段落,小天才摇摇摆摆地走下桌子。
叶孤鸿:“……”
这只鹅怎么回事?
在莆田少林寺下落脚时,风萧与叶孤鸿的交流并不多。前者桀骜不驯,愿意和司空摘星说话已经很不错了,而后者则保持自己的人设与形象,冷面冷语,鲜少开口。
尽管风萧已经见识过他几近失态的模样了。
风萧瞥了眼叶孤鸿脖子上的绷带。
王怜花紧跟着也看了一眼,若有所思,余光看见小天才,脸又黑了,嫌弃地迈步离开他。
叶孤鸿没有觉得无礼,伸手轻抚伤处,神情严肃,问道:“你知道他会去哪里么?”
休夜是和风萧一起上京的,叶孤鸿认为他们的关系不差。
风萧满不在乎道:“不清楚,也许他已经离开汴京了。”
王怜花道:“我们不是来找他的吗?”
风萧道:“找不到,不找了。而且这里有一只休夜。”
小天才在地上叨食物,头也不抬,一身皮毛油光水滑。
大白鹅……
叶孤鸿莫名地懂了。
他选择保持沉默。
风萧带着小天才就要走,叶孤鸿想了想,跟了上去。
“我听说步公子和你们一起住在小晏先生的家里。”
王怜花轻飘飘地看他一眼,忽然一笑:“你这样,可一点都不像西门吹雪。”
叶孤鸿表情微冷。
他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剑,最终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