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因为他们的到来,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病人们都缩在了角落里,而护工们个个都面色尊敬,对为首的年轻男人道:“院长。”
“嗯。”
被叫做院长的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不过三十出头,却能成为疗养院的院长,说明了他不是那么简单。
叶景华看了一眼这满地狼藉,嗓音冷淡,“一个个愣着干嘛,院规都忘了吗?”
护工们浑身一凛,鼻青眼肿的又上去抓人,这次还多了那几名医生手里的注射器。
裴响见到注射器的反应很大,嘴里又出现了那种尖锐的怪叫,挣扎着往外跑。
但是他没有跑出包围圈。
被好几个人摁在地上强行把药物打了进去。
童岁想要上去阻止,却被提前站在附近的护工拦了下来。
眼看着注射器凑了过来。
他咬着牙关,不远处的叶景华道:“不用给他注射,我打算和他聊聊。”
“是。”
于是医生把注射器收了起来。
另一边的裴响因为药效起来已经昏了过去,被几个人架着往外拖。
童岁道:“要带他去哪?”
“放心吧,我们这里是正规的疗养院,不会虐待病人。”
叶景华推了推眼镜,从这张虚伪的脸上说出来没有半分的可信度。
童岁跟着叶景华来到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华贵大气,沙发什么的用的都是高级家具,看得出来这家疗养院一点也不缺钱。
不过比起这些,更加吸引他的是墙上挂着的照片。
照片里的是这个疗养院的大门,叶景华穿着一身白大褂,在一群有头有脸的人物中间合影。
这些人里有高官,也有财阀。
显然这家疗养院在本地的势力极大,不少人在它的背后撑着。
“坐吧。”
叶景华拉开椅子,在办公桌的后面坐了下来,打开了电脑。
童岁坐下后,听见他说:“童家把你送进来的理由很简单,是为了让你收敛收敛脾气,不过效果似乎很一般。”
“你既然知道我没有病,为什么还不放我出去?”
叶景华笑了笑,“你有没有病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想让你有病。”
童岁皱起眉头。
“这里关着各种各样的人,有被儿子谋夺家产送进来关着的,也有被竞争对手送进来的,无一不是挡了别人的路,”叶景华道:“我不在乎原因,因为那不重要。”
他要做的只是解决掉碍眼的人。
童岁只觉得他笑的虚伪又令人作呕。
“你配不上身上穿的那身衣服。”
叶景华摸了摸白大褂的领子,倒是一点都不生气,“比起这个,你应该想想怎么能表现得更加乖巧些,这样还能早点出去。”
“毕竟,我们这可是有无数被外界遗忘的人。”
童岁走出办公室时,心底带着几分的烦躁。
他被几名护工盯着回到活动室。
温简和萧深都已经回来了,见到他后招了招手。
童岁点了点头。
他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活动室里看了一圈,没有找到裴响的身影。
看来那麻药的量不轻。
不过人已经昏过去了,总不至于对他做什么。
童岁走了过去,和两人坐在一起,“有找到有用的信息吗?”
“这个副本似乎和我想得不太一样。”温简道:“我们找到了监控室,昨天的视频里其他时段都是正常的,唯独在关键的部分画面都变成了雪花。”
原本他们以为疗养院只是个低级常规的副本,毕竟逃离成功就算是任务完成。
以他们通过这么多副本的经验而言,萧深道:“这个副本里有其他的力量在影响。”
其他的力量。
童岁几乎瞬间就想到了昨天晚上出现的那股怪异的寒意。
虽然没有对他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一想到它的确有能力杀人,后知后觉的惊悚如潮水般涌来。
说不定下一个被扭断脖子的就是他了……
“童岁,你怎么了?”
温简看到他走神,摇了摇他的肩膀,“没事吧?”
童岁抿了抿唇,犹豫后还是决定把信息都共享。
“我昨天晚上好像也遇到它了。”
“你确定吗?”
不是他们不相信童岁的话,因为从外表来看童岁完好无缺,和今天早上惨死的人简直天差之别。
难道这东西还会看人下菜碟?
童岁回忆着那种被纠缠的感觉,把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他发白的脸色和描述都不像作假。
温简道:“昨天的药我也偷偷吐了,不过我没有遇到这种现象,看来和吃没吃药没有关系。”
不过他们手上掌握的信息太少了,推理不出什么东西。
“不管怎样,从这出去是我们必须要做的,”萧深道。
童岁感受到有什么碰了碰自己的腿,他低头看到了萧深从桌子下面递给他的几张纸。
萧深压低声量道:“这是我们找到的,排班表和地形图。”
童岁打开,这算是很关键的信息了。
为了防止自己忘记,他让系统拍了几张照片存了起来。
“晚上的守卫比较松懈,我们打算尽量晚上行动。”
“不过这样的话就需要找到出房间的办法,”温简道:“我和萧哥会尽快找到密码或者钥匙。”
童岁点点头。
正好这个时候自由活动的时间到了,需要去操场做运动。
童岁跟着大家出去做体操,然后跑跑步,因为至少找到了一点头绪,他的心情还算是比较放松。
一直到下午,裴响都没有出现。
童岁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系统,帮我看一下裴响现在在哪里。”
系统查找了下,【在他自己的病房,已经醒了,不过他被关起来不允许出门,作为早上打人的惩罚。】
系统说话的同时传输了裴响现在的画面。
他所在的病房明显有一定的年头了,墙壁渗水开始零散掉皮,里面只有一个破柜子和两张简陋的铁架床,看样子都有人住。
而裴响被一条铁链系在脚上,另一头连着墙上的铁栏杆。
铁链也有一定的年头了。
地板因为铁链的反复拖拽被磨出无数条发白的划痕。
裴响正蹲在病房的门口,扒着生锈的铁门往外看,他甚至没有穿鞋就这么光脚像是被遗弃后等待主人的小狗。
童岁胸腔里的情绪不断翻涌。
他其实猜想过病房的条件应该有好有坏,但是没有想过差距居然这么大,而且还用链子拴着,这算是什么?
童岁站了起来往外走,原本在外面看守的护工连忙跟了上来。
“你不能乱走。”
童岁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越走越快,完全不把这几个护工放在眼里。
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远远传来时裴响还耷拉着眼皮。
直到童岁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裴响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脚上的链子哗哗作响。
童岁快步走了过去。
裴响隔着铁门,从缝隙里伸出手拉住的袖子,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鞋子呢,地上太凉了,你先去把鞋子穿好。”
裴响看了一眼身后,抓着他的手又紧了紧,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转身去找鞋。
童岁道:“你放心吧,我不走。”
裴响这才转身去找鞋子。
童岁抬头看了一眼门。
这道铁门虽然锈迹斑斑,但是他还是没有办法能徒手打开。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护工。
护工浑身一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他想要干什么,连连摆手。
“我没有钥匙,这是院长的命令谁都没有办法违抗。”
童岁把头转了过去。
护工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童岁有着一张很漂亮的脸,但实在是太不好惹了。
裴响把鞋子找了过来,放在自己的面前。
童岁道:“可以自己穿吗?”
裴响用力地点了点头,他似乎是为了证明什么,低着头很认真地开始捣鼓穿鞋。
童岁靠在门边,望着他。
一开始他会觉得有些接受不了这么大的性格变化,但这又怎么样呢,裴响不会的还有他在。
就像是曾经他被照顾的那样。
他也一样可以照顾裴响,从最简单的小事开始。
“这只鞋是穿那边的,”童岁伸手,“你看,这两个是长得不一样的哦,看这。”
他点了点鞋头。
“你可以记住吗?”
裴响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没有关系,记不住我下次还会告诉你。”
旁边的护工就看着两人一来一回,基本都是童岁在讲话,裴响会做出简单的肢体反应。
他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傻子这么上心。
落日的暖光斜斜地照进了走廊,将画面切割的仿佛两个世界。
童岁的身影轮廓模糊在暖色里,那张漂亮的脸更加的柔和,他像是天神般降临在裴响贫乏、灰暗的世界里。
临近每天的宵禁时间,护工提醒道:“你应该走了,违反规定对你没什么影响,但是会让他被罚得更重。”
听到走字,裴响瞬间紧张了起来,紧紧地拉着他摇头。
童岁摸了摸他的头顶。
“你乖乖在这待着好不好,我明天再过来。”
裴响慢慢地把手收了回去,不舍地点了点头,低头一直在看自己的鞋子。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童岁道:“这样,你乖乖的,等你出来之后给你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