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果然很欣赏他的性格，等他吃完之后零控制着机器人退出，说：“现在，我对我们的合作更有信心了。”
秦妄问：“你允许我正式参与你的计划了吗？”
他当然能看出来，这些聊天都只是零试探他的手段，他可以被零保护，但他要同时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废物。
“你始终都在我的计划之中。”零温文尔雅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冷酷，“如果真正的顾柏，会是我针对的顾氏行动的突破口，顾氏以及它背后支持它的财团是一股非常庞大的势力，我不得不忌惮。”
秦妄说：“如果你没有发现我的异常，你会给顾柏使用寄生物么？”
想要控制顾氏，有什么能比控制它的继承人更省事的方法呢。
“是啊，我会不会呢。”零说，“如果我能重新获取寄生物的控制权，也许我是会的。”
也许会，但他还是没有那么做。
秦妄在心中叹息，零真的比大多数人类还要柔软，他现在开始怀疑那些传言，以及之前下到他和霍均川身体中寄生物是否真的存在了。
但是现在还不能问，这涉及到更深的秘密，还不到时候。
“秦妄，这几天你先躲在这里暂避风头，我会想办法干涉顾家和十三号的搜寻方向，拟造出你已经逃出的本昭市的假象，分散他们的人手。”零说，“然后，我需要你去整容，甚至包括更换指纹与眼球，我做不到控制机械去做这么精细的手术，但我会为你寻找可靠的医生。”
整容之后，再加上零对数据世界的掌控能力，完全可以让“顾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秦妄立刻就意会到了他的意思。
他点头同意：“好。”
“我会为你安排新的身份，是顾氏新来的机械工程师，你放心，马上要到学生毕业的时候，每一年都会有大量新人进入顾氏，你不会引起怀疑，并且有我的帮忙，你不会露馅。”零继续说，“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要进入到顾氏最新的那个机械义眼的项目组里。”
秦妄若有所思：“这个项目，里面有阴谋？”
“等你做到这一步，我就告诉你。”零温和的声音里掺着一股淡淡的严厉，“秦妄，技术方面我来搞定，至于其他的，全都要靠你自己，这是一趟非常危险的行程，你能做到么？”
“如果这样都做不到，我还配成为你的合作者么？”秦妄挑起一抹沉然的笑，“多说无益，等我做到再说。”
零的语气缓和下来：“好，我等着看你的行动。另外，由于出现不可控因素，你和霍均川刺杀文登斯的任务暂停，你们身体里的寄生物我会暂时压制下去。”
秦妄有些好笑，他也不戳穿零，做出一副放心的样子。
……
秦妄在零的机房中躲藏了半个月左右。
这段时间零在外面忙着，但还是每天都在和秦妄说话，人工智能就是这点好，意识可以分为无数份，哪一份都能顾及得到。
而秦妄也没有闲着，他在高强度地健身。
他身手很好，奈何这具身体太过娇生惯养，白白浪费了一副好底子，让他的力量发挥不出来。
而这个世界上的人体质果然和从前的世界不同，只是半个月的时间，他原本纤瘦的身体就覆上了一层薄薄的肌肉层，做俯卧撑的时候汗水从漂亮的肌肉上流下来，让他整个人都仿佛在闪光。
“一切准备就绪了。”零通知他，“秦妄，出去上车，我会带你去医生那里。”
他顿了顿，又说：“穿好衣服。”
秦妄扬了下眉梢，如言将衣服穿好。
把衣服穿回去之后，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纤瘦的青年，只是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全权根据零的安排行动。
他整容后的容貌是他亲口描述给零，又由零绘出图纸交给医生的，据说是他以前的样子，零也不无不可。
这场手术十分漫长，直到十四个小时之后，秦妄才重新从手术台上下来。
这时的秦妄已经完全换了一个模样。
剑眉修长而英气，黑眸如极地的夜空里闪烁的寒星，他轮廓比起顾柏要硬朗许多，却并不显粗犷，只有一种扑面而来的俊逸，同时并不文弱，有种力量与温柔兼并的美。
“你比原来更好看了。”零的夸奖适时地传来，“对人类来说，拥有一张好看的脸会事半功倍，这点你已经赢在了起跑线。”
秦妄知道自己很好看，但是从零的口中说出来，还是让他感到怦然的心动，以及一抹淡淡的羞涩。
他冷静地离开了这间地下医院。
半个月以来，他终于可以再次光明正大地漫步在夜晚的街道上，不再有任何遮掩。
“你的身份证明已经发到了你的智脑上，你明天可以凭借它前往顾氏。”夜风吹过，零的声音有种风雨欲来的肃杀感，“秦妄，我在你身上压下了相当多的筹码，是你无法想象的多，如果你这次失败，我们将也许再无翻身的可能。”
“我知道了。”秦妄压低声音，在危急关头，他的声音反而愈发冷静，“零，这是你对我的信任，相信我，我不会辜负。”
零许久没有说话，秦妄慢慢地走着，就当作是两人在街头散步。
半晌之后，零含着叹息的声音响起：“好，我相信你。”
……
这是零第一次由感情占据到了运算逻辑之上，他选择了相信秦妄。
但事实证明，他没有选择错。
他给了秦妄三个月时间，然而在秦妄进入顾氏的第二个月，他就凭借雄厚的知识储备，长袖善舞的手段，以及不要命的工作态度，成功搭上了义眼项目的第二负责人，并表达出了想要更好地为公司效力的想法。
第二个月月中的时候，秦妄就收到了新的委任书，他成为了义眼项目机械师的一员，并且直接对第二负责人服务，接触到的已经是最核心的内容。
这个速度，让零都惊呆了。
三个月，已经是他根据现有的资料进行分析运算后得出来的最短时间，他知道这样会给秦妄带来巨大的压力，但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徐徐图之。
他万万没想到，秦妄居然在第二个月就完成了任务。
“我之前就对顾氏的内部结构有些了解，在我进入之前，我就已经在做出计划了。”
回到零的主机房中，秦妄对零说，语气还有些不满。
“我原本计划搭上的是第一负责人，结果我特意造成偶遇的那一天，这两人临时对调了，来的是第二负责人，但为了节省时间，我还是选择行动了。”
“你的选择非常正确，到这个位置就足够了。”零说，“后面我要做一些准备，你先按兵不动。”
“好。”秦妄仰头看向摄像头，语气中有些笑意，“零，我提前完成了任务，你不打算给我点奖赏么？”
奖赏？
零说：“可以，你想要什么？”
他又以为对方会说把他体内的寄生物取出去。
然而秦妄说：“我想见一见你。”
零有些困惑：“你现在就在我的机房，按照人类的说法，你就在我的心脏里，还有比这更‘见到’我的方式么？”
你就在我的心脏里。
短短一句话，让秦妄的整颗心都炙热起来，频率剧烈地跳动着。
“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别的方式。”他以近乎任性的口吻说，“我想见见你，零，想得要疯了，你能不能满足我？”
他之所以疯了一样去做这件任务，除了不想给零拖后腿，就是为了求得这样奖赏。
他本可以继续缓慢地撒网，但他现在忍不住了。
零似乎陷入了长久的思考。
“好。”他最终说，“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奖赏。”
秦妄的心跳倏然漏掉了一拍，他瞳孔收缩，一团耀眼的蓝光映入他的眸中。
在他的面前，一道淡淡的，散发着湛蓝光晕的虚影浮现出来。
纤瘦的身形，俊秀的容颜，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极为漂亮，如果是真正的人类，难以想象当这双眼睛望着人的时候
会产生怎样的魅惑感。
此时这双眼睛望着秦妄，恍若带着温和的神色。
秦妄看得呆了。
“这就是我的虚拟形象，是我父亲拟定的，我从来没有在其他人类面前显示出来过。”零的声音第一次没有从耳麦中传出来，他说话的时候，眼睫微微垂下，似乎有些人类的羞涩，“抱歉，我有些不习惯。”
和平时不同，一旦凝聚出虚拟形象，他仿佛真的能感到秦妄那要烧起来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即使是数据体，也让他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现在你看到了，我回去了。”零说着，身形逐渐淡去。
就在这时，秦妄突然后退一步，弯腰躬身，对他伸出一只手来。
“零，就当我是得寸进尺……”他嗓子发紧，“我可以，和你跳一支舞么？”
零怔住。
看着秦妄浑身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肌肉，他犹豫地说：“我碰不到你。”
秦妄抬起脸，立体英俊的容颜上，镌刻着一种深刻炽烈的感情。
“没有关系，”他试探着去虚虚地握住零的手，“可以么？”
零觉得，现在说不可以是一件非常扫兴的事。
秦妄露出笑容，他虚虚地揽住零的腰，在无声的舞曲中，抱着他在机房中慢慢地旋转。
湛蓝色光晕洒落在他的眸间，满是真心的笑意，就像他这辈子的快乐都被揉碎了洒在里面，映着晶莹的光。
他抱住怀中的虚影，就是他和自己爱的人所能接触的最近的距离。
两人缓慢地旋转，换步，分合，在湛蓝的舞台上，零的身影若隐若现，淡淡闪光。
在一曲结束之后，秦妄阖上眼睛，虚虚地吻在零的额头。
他什么都没有碰到，什么都没有吻到，他的内心却涌上无与伦比的满足，让他在异世漂泊的心尘埃落定，眼眶恍然有些发湿。
零眨了下眼，他刚要说什么，忽然身形骤然消失。
秦妄的怀抱骤然空了，与此同时，耳麦里重新响起零的声音。
“有人过来了，是我们的老熟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