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2 / 2)

“去睡觉,或者我打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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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之前猜测的一样,坐缆车到山顶,再往下走七百米有一个隐秘的入口。

青年咳嗽一声,干净利落地用小刀把脚下断气的男人拇指的指纹割下。

【对手是托明多他们——波本】

【你已经碰上了?——斯缤尼塔】

【尸体的脖子上有细线缠绕的痕迹,这种手法我只在组织里见过一次。他们以前在朗姆的行动组,朗姆死后被调去了欧洲。】

【小心点,我会解决他的搭档——波本】

泷川悠一在脑中回忆了一下琴酒以前让他背下的那份资料。

大多时候,拥有代号的成员都是组织宝贵的资源。但考核之所以是考核,是因为在这场游戏里并没有不允许相互厮杀的明确规定。

解决掉对方是获得胜利的最快捷径,更有甚者会蛰伏到最后,等待对方获得情报的一瞬再下手。

“是你自己要玩的,别破坏规矩。”

角落里传来粗犷的一声笑,泷川悠一闻声看去,冷淡的目光从赌桌上的那把刀移开,最后落在对面那张苍白的脸上。

“一根手指,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手起刀落,伴随着一声惨叫,赌桌上的鲜血四溅。

泷川悠一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在吧台挑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

一边在大笑,一边在痛哭,赌徒们狂欢的声音吵闹,惹得青年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记得,托明多应该是……

啪的一声,手上的杯子碎开。泷川悠一的睫毛颤了颤,任由鲜红的酒液濡湿黑色的手套。

他的眼中淬着寒意,直直地看向二楼站着的男人。

[斯缤尼塔]

托明多的嘴唇一张一合,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疯狂地咧开唇角,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泷川悠一笑了声。

[蠢货]

他回应道,腰间的枪抽出,大大方方地往空中开了两枪。

“艹!条子?”

“就两个人,先解……”

血色的空洞出现在说这句话的男人的眉心,泷川悠一冷漠地收回枪,避开楼上扫射的同时,一把将手边的凳子掷了出去。

不过五分钟,原本热闹的赌场归于寂静。

最后一个幸存者在即将跑出大门时被一枪爆头。

“真是恶趣味。”泷川悠一瞥了一眼,淡淡开口道。

托明多挑眉:“恶趣味的是你,直接动手,你是笃定我拿到了情报?”

青年用脚尖挑起地上的一具尸体,不紧不慢地拾起他身边的枪。

“没有。”泷川悠一回答,“只是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

“不过就现在看来……”

一枚子弹从托明多的脸颊擦过,泷川悠一悠闲地笑起来。

“我赌赢了,不是吗?”

托明多脸上的笑意消失,手中的冲锋枪重新上膛。

“和之前听说的一样,你还真是嚣张,难道你以为自己是琴酒的人,我就不敢杀你?”

“和琴酒有什么关系。”

声音,从身后——

托明多不可思议地回过头,躲闪不及地摔下楼梯。

泷川悠一直接从二楼跳下,在男人要爬起来时一脚踩上他的肩膀。

“好烂。”

至少在身手这方面,比中原差太多了。

泷川悠一垂下眼,语调轻又缓,“但能拿到代号,一定有你的优点。”

“你知道波本在哪,是吗?”

托明多咬牙,没有回答。

泷川悠一叹了口气,一枪打在他的腹部。

鞋跟在血洞上狠狠碾压,托明多忍不住发出声惨叫。

“别叫了,我可是在救你的命。”泷川悠一俯下身,手指在扳机上缓慢摩挲,“但我不觉得波本会输给你的搭档,所以你一定在那里布置了陷阱。”

僵持之中,托明多的手够到了刚才掉在一边的冲锋枪。

他的额头因为剧烈的疼痛冒出些冷汗,毫不犹豫地开枪:“去死吧!目中无人的小……”

粘稠的血液一点一滴的落下,托明多脸上嚣张的神色消失,声音因过度的震惊戛然而止。

青年握着他的枪管,在他开枪的一瞬改变了角度。

明明击中了肩膀,斯缤尼塔的眼神却丝毫没有变化。

他像是一把体会不到疼痛的武器,坚定而缓慢地进行着一场审讯应有的步骤。

托明多的嘴唇翕动:“怎、怎么可……”

“炸/弹。”泷川悠一机械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得出结论时给波本发了条短信,“你想引发一场雪崩。”

他松开脚,走到门外后,将枪里的弹药替换。

红色的信号在空中绽开时,意味着波本的退出。

托明多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泷川悠一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握住了对方想用来绕住他脖子的钢丝。

青年平淡地瞄了一眼。

“你知道我每天都在和什么样的怪物打架吗。”泷川悠一苦恼地说道,用力一扯,将反应不及的托明多摔到面前,“谁告诉你这种东西就可以弄死我了。”

脆弱的脖颈被踩住,托明多呕出一口血,声带的压迫下,他甚至发不出声音。

“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先是泷川纯子,再是出现在会馆的松田,最后是波本的行踪,有人在帮你们对付我。”泷川悠一摩挲着扳机,不紧不慢地分析道,“白兰才真的是恶趣味。”

砰的一声,子弹出膛的冲击力使得脚下男人脆弱的头骨炸开。

鲜血和脑浆溅了一地,泷川悠一看着这些,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就说怎么找不到白兰杰索的行踪,原来那家伙是混到了[那位先生]的身边。

索性直接把他卧底的身份说出去就好了,偏偏要和他玩这样的游戏。

啊,白兰也知道,就算他的身份暴露,这群人也抓不住他吧。

【“都是你的错,悠一。”】

寿司店中,白兰杰索单手捧着他的脸,恶劣地扬起一个微笑。

泷川悠一知道白兰杰索想做什么。

只有一切希望都被碾碎的时候,他才会诚心诚意地握住那只伸出来的手。

说到底,白兰杰索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他明明……不属于任何人。

泷川悠一踏出这间赌场,一步一步向山顶走去。

山上的路灯都已经暗了,他每向前一步,天上的乌云就厚重一些。

直到后来,连星光也被遮蔽。

【“你的出生就不受期待,从诞生之初便是灾祸。”】

【“你不配拥有同伴,永远只能一个人活着。”】

【“但是,我不一样。”】

泷川悠一忽然记起,在另一个世界中,白兰杰索也是这样朝他伸出的手。

【“把七的三次方的力量交给我,我来陪你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你在那里只是个普通人,可以正常上学,也可以从警校毕业。”】

【“悠一,你会感到悲伤,也会感到喜悦。”】

【“你再也不是孤独的了。”】

泷川悠一坐在山顶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脚下的万家灯火。

这里马上就会迎来一场雪崩,冰冷的力量将会摧毁一切。

而后,地下埋着的失窃的武器便会显露出来。

泷川悠一摘掉手套,盯着自己手背上的青筋,靠在缆车的终点边蜷缩起来。

异能在躁动。

和另一个世界不同的是,他这次提前得知白兰杰索的计划。

谁也不会死。

十分钟的时间,应该够波本撤退了。

青年的额头抵住膝盖,痛苦地咬住下唇,指甲掐进掌心的肉里。

一只,两只,从上空路过的飞鸟无力地落了下来。

泷川悠一清晰地感到自己的异能在进化,它疯狂地掠夺着一切,将他推进一个狭小而黑暗的空间。

无形的锁链束缚住他,它们扣住他的手腕与脚踝,任凭他尖叫呐喊,谁也听不见。

【“明明我不想要这样的能力!”】

【“为什么……为什么非得是我啊!”】

梦野久作的哭喊声在他的耳边响起,青年从满是血渍的唇边溢出一声笑。

痛苦与绝望席卷了他,躁动的异能快要将他整个人撕碎,再撕碎,最后洒进看不到边际的大海里。

好困啊。

索性就……

“斯缤尼塔!”

“斯缤尼塔——!”

泷川悠一揪住头发的手一顿,他怔愣地抬起头时,远处正有一抹金色在朝自己跑来。

狭小的盒子被撕开一道口子,恐惧在一瞬间侵袭。

泷川悠一猛地捡起身边的枪,迅速扣下扳机。

“滚开……”

先是一声呢喃,泷川悠一踩着那些死去的鸟群,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滚开!”

他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将枪口又一次对准了波本。

那双紫灰色的眼眶睁大,波本一时之间似乎不能理解同伴朝自己开枪的事实。

犹豫之间,泷川悠一又开了一枪。

子弹擦破了他的肩膀,离心脏只有不到几厘米的距离。

“我说了滚开。”泷川悠一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需要你,你已经退出任务了。”

波本后退了一步。

滚烫的鲜血将冰冷的雪消融,泷川悠一眯起眼,意识快要丧失。

他感受不到月光,也触碰不到雨滴,脚下的灯火崩裂,只有泛白的指节微微蜷起。

没错,像这样就好。

就像和阵平一样,他也需要和波本分道扬镳。

沉重的枪支最后从他的手中掉了下来,泷川悠一踉跄一步,向后倒下。

可想象之中的钝痛并未袭来,在那之前,有一双手接住了他。

泷川悠一疲惫地掀起眼皮,看向面无表情的波本时轻轻地笑了声。

“你真是……真是疯了。”他抬手,覆住眼睛,“我会杀死你的,波本。”

“……感受到了。”波本看了一眼自己僵硬的手,“但我也知道,把你自己扔在这里,你又会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

“……”

“悠一。”他温柔地笑道,“如果你刚刚说的是真的,为什么要哭呢?”

泷川悠一松开覆在脸上的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点。

【“如果您说的重逢的事情是真的,那么就如您所愿。”】

泷川悠一一顿,耳边出现熟悉的声音。

眼前的场景变得陌生,港口黑手党的顶楼,看起来更成熟些的中原中也将那顶黑色的礼帽按在胸前,他的唇角抿直,额前的赭发因低头的动作微微垂下。

【“我会按您的意志辅佐那个人成为首领。”】

如此平静的一句,因攥紧而变得泛白的指节却在夕阳下昭示着不甘。

中原中也抬起头来,遥遥与他对视。

【“我用性命起誓,即使在另一个世界,我也会记得您,用己身为您铲除一切敌人。”】

【“永远向您效忠,BOSS。”】

啊,记起来了。

是他亲口让太宰杀死自己的。

在见到那些被白兰毁灭的平行世界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冷静地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他掠夺了七的三次方的力量,并以死的方式永远地带走了他们。

【“是赢过的哦,只是悠一记不起来了而已。”】[1]

泷川悠一忽然明白过来,那时候的白兰杰索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的唇边吐出声破碎的气音,晚风吹去他破碎的灵魂,在剧烈的爆炸声中,泷川悠一抬起手,艰难地回抱住了拥抱着自己的波本。

整个世界摇晃着,正如同他的存在一般。

“zero。”

“嗯?”

“我是自由的吗?”

波本笑了笑,掰开他攥紧的手掌。

他在大雪将至的前一刻,重复了一遍泷川悠一的话。

“当然。”

他摸了摸他的头发,指尖冰凉一片。

“你不属于任何人。”

“悠一,你永远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