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种鬼舞动着仅存的手脚挣扎。
见状,陆观主皱了皱眉,又拿出数张符箓,一齐贴到杂种鬼身上。
这下杂种鬼总算是被定住了。
他迟疑地说:“我已经让人从观里带了法器来,等他们赶到这儿就把它带走。”
“或许能从它身上找出幕后主使的下落。”
江辞无应了声:“行。”
“那我先回去睡觉了,你们慢慢等。”
陆观主点点头:“辛苦小江道友了,你好好休息。”
江辞无大步下楼。
宴朝一走在他身旁,问道:“你就让他们把鬼带走了?”
江辞无疑惑:“不然呢。”
宴朝一:“我以为你会让他们把鬼留下,鬼楼继续营业。”
江辞无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说:“几只鬼而已。”
宴朝一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
江辞无:“有人的地方,就有死人。”
“有死人的地方,就有鬼。”
宴朝一:“……”
…………
第二天下午,等江辞无睡醒了。
王庞庞和夜游巡使从他嘴里听说了痣男和杂种鬼的事情。
夜游巡使连忙问:“鬼楼里所有鬼都没了?”
江辞无点头。
王庞庞愁眉苦脸地说:“所有鬼都没了,鬼楼以后不用开了?”
夜游巡使眼睛一亮:“所有鬼都没了,鬼楼以后不用开了?”
江辞无瞥了眼他一眼,从抽屉里拿出招魂铃,递给夜游巡使:“哝,这里还有几只鬼。”
“以后你不仅要带客人去鬼楼,保护顾客的安全,还要负责招鬼,提供给客人恰到好处的惊吓。”
夜游巡使僵硬的表情愈发僵硬了。
王庞庞喝了口水,好奇地问:“对了江老板,痣男和宣弘壮是什么关系啊?”
“怎么在坑宣弘壮?他们俩不是同伙么?”
江辞无想到昨天晚上宣弘壮对痣男的称呼,对王庞庞说:“是师徒。”
王庞庞咋舌:“师徒还这么狠?”
江辞无单手托着腮,漫不经心地说:“现在看来,从一开始,痣男就是在坑宣弘壮。”
故意让宣弘壮出现在大众面前,不论宣弘壮是生是死都能为他所用。
从昨晚宣弘壮的反应看来,他也不知道痣男会那样对他。
痣男就是养了个工具人徒弟,以达成他自己的目的。
想着,江辞无看向夜游巡使:“对了,小夜,宣弘壮的魂魄没有被地府勾走,这件事正常么?”
夜游巡使想了想,慢吞吞地说:“说正常吧,正常,说不正常吧,又有点不正常。”
“毕竟痣男的邪术挺多的,宣弘壮自己也懂术法,能躲避阴差不稀奇。”
江辞无:“不正常的地方呢?”
夜游巡使继续说:“我之前不是和你们说过预言的事么,本来负责阳间的阴差就变多了,再加上陵安市最近出了几起阳寿未尽的事情。”
“相对于其他地方,负责陵安市的阴差还挺多的。”
“能被宣弘壮跑了,应该都不是宣弘壮和痣男的对手。”
说完,他忍不住问江辞无:“江老板,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江辞无随口说:“我就是担心痣男和阴差有勾结。”
夜游巡使睁大眼睛:“这不可能。”
“地府阴差是在天道眼皮子底下干活的,不能干涉阳间因果,尤其是杀人灭口这种坏事,因果循环孽力最后都影响自身。”
“不可能有阴差不要命帮痣男。”
江辞无想想也是:“那就好。”
王庞庞琢磨了会儿,迟疑地问:“小夜,你说会不会有深爱着痣男的人变成了阴差,不要命的帮他做坏事?”
夜游巡使摇头:“我们当阴差的要求很严格,政审得查到祖宗辈,还会查一下感情纠葛,虽然现在要求稍微松了点,但喜欢杀人犯这种,肯定是当不了阴差的。”
王庞庞惊讶:“这么严格?”
“那是。”夜游巡使抬头挺胸,“不是没一个鬼都能有资格当阴差的。”
忽地,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
江辞无看了眼,是陆观主。
他接起电话,电话那端传来陆观主有些疲惫的声音:“小江道友,我们查到一些宣弘壮同伙的线索。”
“电话里不方便说,你和宴道友不如过来一趟。”
江辞无:“行。”
下一秒,陆观主给他发了一个地址。
不是酒店,而是一处别墅民宿。
位于市中心,交通便利,环境优美。
江辞无进门的时候有些惊讶:“当道士条件还挺好的。”
陆观主笑了笑,解释道:“这里是一位居士提供的场所,有道祖金身镇守,比酒店更安全一些。”
江辞无点点头,坐到沙发上,扫视一圈,没有看到陈光。
客厅里站着七八个穿着道袍的道士,年纪都偏大,四五十岁。
荣道长顶着一张嫩脸站在其中,显得格外青葱水嫩。
江辞无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问:“小陈呢?”
荣道长:“陈先生在楼上睡午觉,我就没有打扰他,要把他喊下来么?”
江辞无摇头:“不用了,让他休息。”
陆观主简要地介绍了一下:“师弟们,这位是昨晚与陆达交过手的江道友和宴道友。”
“小江道友,这些是我的师弟们,为了陆达、也就是宣弘壮背后的人特地从灵安观赶过来的。”
道士很多,江辞无扫了一眼,没有让陆观主逐一介绍,开门见山地问:“痣男,陆达是什么身份?”
说到陆达,陆观主叹了口气:“他之前是灵安观的弟子,是我年纪最小的师弟。”
江辞无挑了挑眉:“怪不得。”
宣弘壮看来学习了不少正统道术,所以灵安观一开始调查他的时候没有查出异常。
陆观主继续说:“陆达在灵安观的时候,玄学天赋极高,偏偏热衷于那些歪门邪道。”
“师伯在世的时候,时常因为他不超度厉鬼怨魂的事,闹得不愉快。”
“后来他在观内养了一只鬼婴,被师父发现了,没收了所有法器,严厉斥责,让他在祖师爷面前悔改死过,陆达一气之下,就离开了灵安观。”
“这些年一直都没有下落,”陆观主顿了顿,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我私下里联系他,他没有回应,我还以为他出事了,没想到啊......”
江辞无追问道:“所以他为什么要搞那些鬼体实验?”
陆观主迟疑地说:“他在灵安观的时候就热衷于炼鬼。”
江辞无对他说:“如果单纯地是为了炼鬼做实验,他完全可以在乡下哪个犄角旮旯里,没有警察、没有道士,杀人放火不会被发现,更不会成为通缉犯。”
陆观主微微一怔,陷入了沉思。
江辞无继续说:“而且他还挑在陵安市市区,市区人多眼杂,还让宣弘壮出现在大众面前。”
“陆观主,我记得陵安市的道教协会主要由灵安观负责,对吗?”
“对。”陆观主点了点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微不可见的发生了变化。
眨眼间,他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开口道:“或许是为了报复灵安观吧。”
陆观主又说:“事发突然,我现在才想起来还没有将此时上报给华国总道教协会。”
“我先去联系总道教协会,桌上有警方送过来的资料,你们先看一看。”
说完,陆观主转身,匆匆走向阳台。
江辞无看着他的背影,凑到荣道长耳边,小声说:“小荣道长,你师伯好像有事瞒着我们。”
荣道长抬头,一脸茫然地问:“什么事?”
江辞无看着他干干净净的眸子,知道以小荣道长心眼肯定是看不出来的。
他偏头看向宴朝一:“你觉得呢?”
宴朝一点了点头:“的确。”
见两个人都这么说,荣道长将信将疑地说:“师伯能瞒着我们什么事?”
“我虽然不是灵安观的弟子,但陆师伯对所有弟子一视同仁,这段时间,不论大事琐事,没有一件瞒着我,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辞无远远地看着陆观主关上阳台门,又看了眼面前的其他道士。
一个个都低着头翻阅桌上的资料,神情严肃,似乎都没有察觉到陆观主的异常。
江辞无低声道:“肯定是什么不为人知的大事。”
所以陆观主瞒着所有人。
陆达、陆观主......
江辞无想了想,随口说:“陆达姓陆,不会是你陆师伯的亲生儿子吧?”
荣道长愣了愣:“陆师伯没有结过婚。”
江辞无:“未婚生子,所以要瞒着我们啊。”
荣道长沉默了,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
江辞无低头,随手拿起一份资料看了看,是陆达这些年的行动轨迹。
他手上这一份是在龙庆省金坛市。
宣弘壮的老家。
他随意地翻了几份文件,陆达这些年去过很多地方,几乎走遍了半个华国。
没过多久,陆观主回来了。
他眉心紧皱,紧紧攥着手机,神情凝重,眼里充斥着疲惫和担忧。
情绪看起来比打电话前还要沉重。
因为刚才江辞无的话,荣道长这种没眼力见的小道士勉强看出了陆观主的变化,喊了声:“陆师伯。”
陆观主看他:“怎么了?”
荣道长犹犹豫豫地开口:“那个,陆师伯,你是陆达的父亲么??”
陆观主:“???”
江辞无:“???”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荣道长脸上。
荣道长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不应该开门见山地问,连忙补充了一句:“是我自己乱想的,不是别人说的。”
江辞无:“……”
好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陆观主沉默了会儿,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会觉得陆达是我儿子?”
荣道长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因为你们、你们……都姓陆,年龄也……”
陆观主对他说:“姓陆是因为我和他都是孤儿,被师父捡回道观的,自然随着师父姓,除了我们,观内还有不少弟子姓陆。”
荣道长哦了一声:“陆师伯,是我误会了,对不起。”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江辞无。
江辞无瞥了他一眼,低声说:“说不定是陆观主师父的生的?”
荣道长恍然大悟,喃喃道:“陆师伯的师伯是陆达的父亲的话,也讲的通。”
他虽然压低了声音,但陆观主这会儿正盯着他,讲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再次陷入沉默。
他缓了会儿,又问:“傲天,你为什么觉得我或者我师父会是陆达的父亲?”
“陆达说了什么吗?”
荣道长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心想,陆达没说,江道友说了。
他当然不能供出江辞无,眼神飘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陆观主问完才反应过来,荣道长根本没和陆达接触过。
在场所有人,最后江辞无接触过陆达。
陆观主连忙问:“小江道友,陆达是否还说了什么话?”
“没,”江辞无摇摇头,面不改色地说,“我就是看他长了一张人尽可父的脸。”
陆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