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无定睛看了好一会儿塑像。
从穿着到神态, 的确和江成道和八分相像。
迟疑片刻,他扭头问宴朝一:“你看那个塑像,和江老头像不像?”
宴朝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目光一顿。
他垂着眸子,缓缓说:“是挺像的。”
江辞无抬脚往前走, 穿过一排又一排的红色塑料凳子,走到摆放着牌位雕塑的香案前, 仔仔细细地看。
牌位上刻着的都是高姓,看来都是高村村民的祖宗长辈, 塑像不多, 是道教的三清四御几位神仙,还有这个白发白须的小老头。
小老头不只是和三清位于同一排,甚至还被摆放在了C位。
走近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
不只是江辞无看见了,其他人也看见了。
“这位是……”
“陈道友, 你见过么?”
“没有,他为何位于三清尊神中间?”
“高村长,这塑像是?”
…………
有人忍不住问高村长塑像的来历。
江辞无偏头看过去, 只见高村长笑了笑,对众人解释道:“这位就是几十年前救了我们村子的那位道长。”
“我们本来是想给道长建个小庙, 道长让我们不要浪费钱,我们就定了个塑像, 把他摆在祠堂里了。”
江辞无看着塑像,漫不经心地问:“高村长,你还没有说过那位道长是怎么救的村子。”
高村长笑了笑, 慢慢说:“当时我们连番薯都种不活, 山上的野草都长不出来, 就差饿得啃树皮了。”
“道长算了一卦, 说是田地里有脏东西。”
“道长就在山上和田里施法,他一个人辛辛苦苦地折腾了整整一星期,然后,”高村长顿了顿,继续说,“然后就突然有一天晚上,打雷了,下雨了。”
“那个雨啊,哗啦啦的,下得可好了,也不是一直下,是一阵一阵的,养活了田里的菜苗。”
“不只是旱灾结束,之后村子里的菜苗树木都长得特别好,产量是以前的好几倍啊……”
末了,高村长又感慨了一句:“多亏了道长施法啊。”
俞浩瀚笑了笑,好奇地问:“是施法求雨么?”
高村长摇头:“那就不清楚了,人家道长救了我们全村的人民,我们感激还来不及。”
江辞无慢悠悠地开口:“高村长,那你们问过那位道长的名讳么?”
这个问题一出来,周围的道士们纷纷看向高村长,好奇他的回答。
“问了问了,”高村长点点头,对众人说,“道长姓江。”
江辞无挑了挑眉。
高村长继续说:“姓江,名得道。”
“得到的得,道行的道。”
江得道。
江辞无在心里默念了一边,沉默了。
江得道,江成道。
名字就差了一个字。
江老头可不是什么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人,经常在外改名。
江姓并不罕见,没有人直接往江辞无身上联想,只有人低声讨论:“我从未听闻过这位道长。”
“我也没有。”
“可能是世外高人吧。”
“应当如此。”
…………
江辞无随口说了句好名字,又问:“高村长知道江道长是哪儿人么?”
高村长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我以前也问过。”
“当时道长说, ”他顿了顿,慢吞吞地说,“说自己是得道中人。”
江辞无:“……”
这下他算是确定了,这个江得道就是江成道。
江老头大半辈子都在华国各地游山玩水,路过高村顺手救人并不奇怪。
他不知道江老头到过这里。
云姐和老江知道么?
江辞无眼睫颤了颤,还有一件事有些纳闷。
救人这种好人好事,江老头为什么要编个假名?
正想着,祠堂外突然响起一阵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江辞无抬眼,看见一群又一群的人村民们走了进来。
拖家带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有序地坐到红色凳子上。
高村长不再说关于道长的事,示意梁定去打招呼,扭头对俞浩瀚说:“俞道长,等马上就齐了,到时候麻烦你了。”
说着,他领着俞浩瀚坐到主位上。
正厅正中摆放着的两张有靠背的木椅子,旁边还放着张小桌子,摆着茶水点心。
俞浩瀚入座后,对其他道长说:“诸位道友也都入座吧。”
江辞无站在一旁,缓缓说:“高村长,我就不留下来了。”
高村长和俞浩瀚同时愣了愣。
江辞无面不改色地说:“你也知道我的工作。”
他拉着宴朝一,继续对高村长说:“我们俩得去检查下周围环境。”
“确保道长们的安全。”
“放心,就在附近走一走,检查周围的地理环境和空气状况。”
江辞无又说:“村长不放心的话,找个人跟着我们吧。”
话音刚落,梁定一个箭步冲上来,对高村长说:“爸,我去吧。”
“我带他们俩去附近转一转,让他们安心。”
高村长扫视一圈,村干部们都想听讲,更别说普通村民了。
没有第二个人站出来,他只好点头:“行吧,你带他们俩去走一圈。”
“好嘞。”
梁定笑了笑,扭头看了眼江辞无,又把注意力放在宴朝一身上,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宴先生,往这边走。”
“刚才是从前门过来的吧,我带你们往后门走,顺便逛一逛我们这个祠堂。”
穿过正厅就是祭堂,祭堂大小和正厅差不多,不过内里的装修氛围庄严正经,供奉满墙的祖宗牌位。
走进这里,梁定的神情也稍稍严肃了些,低声道:“这里是高村始祖开始的牌位。”
“其他就没什么好看的了,”他径直往前走,“后门就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