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煜驰的拳头握了起来,陆屏枫不知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重要是什么意思,但他只会让他认可的人活下来。为了保护温煜驰,他就要与那些继承人们对抗,甚至和他们性命相搏。
杀戮也将由此而起。
也许,陆屏枫会为了保护他而成为死亡的执行者。
这就是庄竭想要的——一个创造死亡的画家。
温煜驰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等等……自己忽略了什么……
“庄河,刚才你夺我匕首的时候,我觉得你好像是用左手的啊。”温煜驰抬起眼来。
“我……我是比较擅长用左手……那又……那又怎样?”庄河说。
“那又怎样?你还记得那个穿着白色纱裙的女学生吗?她的名字叫谢缊。”
瞬间,庄河的脸色就变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什么白色纱裙的女学生!”
温煜驰乐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充满调侃和嘲讽,“怎么会不记得呢?你可是拿着磨尖的金属花枝从她的左斜肋刺了进去,因为太过紧张,你还刺破了自己的手,把血迹留在了她的白纱裙上。你是不是以为警察发现不了啊?但我们有擅长分析血液痕迹的同事,从大片大片的血迹里,发现了这一滴血的不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没有刺破手指!”庄河慌乱地喊了起来。
温煜驰歪了歪脸,笑了,“哦,你没有刺破手指啊。”
陆屏枫的目光里也掠起一抹嘲讽的笑,“怎么不是否认自己参与过那场盛宴呢?”
庄河怔在那里,他被温煜驰套话了。
温煜驰的表情瞬间冷冽了起来,“说吧,你们是怎么对待那个女大学生的?有多少人参与了?”
“我不知道!这次我是真的不知道啊!那天我叔叔派了人来接我,说是赴宴。我以为他终于要考虑一下继承人的事情了,要举办家宴呢!谁知道把我送到了一个女学生的家里,告诉我必须要刺她一下!她身上已经被刺了好几下了啊!但是我伯父的人说如果我不肯刺,就是放弃了继承权!我伯父还说,她已经被刺了那么多下都没有死,不差我这一下!”
“所以你刺了哪里?”温煜驰问。
“我发誓我就刺了她的大腿!大腿而已根本就不致死啊!我走的时候她还有口气的我确定!”庄河激动地挣扎了起来。
“所以你也不知道在你之前和在你之后有谁对受害人下手了?”温煜驰问。
“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就只有我叔叔精神有问题啊!”
温煜驰看向陆屏枫,目光向上一挑,“我说你有个狂热粉丝,你还不信。”
“庄竭为什么要用我画里的场景来实施谋杀?”陆屏枫看着对方的眼睛问。
温煜驰的声音变得慢条斯理,讽刺的意味明显,“听说这位大富豪做生意的时候被仇家暗算伤到了根本,所以到死都没有自己的孩子。有一些快乐,他再也享受不了了。后来又得了癌症,这么多年下来生活在死亡的阴影……啊,不对,是死神的眷顾之下。你的画可能让他特别有共鸣。”
陆屏枫凉凉地笑了一下,“所以温法医的意思是,在现实里完成我画作中的死亡,能让庄竭体会到失去已久的快乐。”
“对啊,我上的犯罪心理课是这么说的。”
“用利益来驱使这些人为他实现杀戮的场景,满足了庄竭对命运的掌控欲。”
“所以,陆先生你不但画画,也看过《犯罪心理》?”
“不,我只是代入庄竭想了想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头顶的庄河呜咽了起来。
“我憋不住了……我是真的憋不住了……”
再一看,有滴滴答答的水顺着他的鞋子流了出来。
这一喊,所有人都出戏了。
洛屿和顾萧惟不约而同地抬头,目光跟随着水流的方向,场面瞬间变得尴尬。
盛云岚捏着喇叭高喊:“放他下来!”
工作人员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把吊在高处的黄岭放了下来,脚着地的瞬间他泪流满面。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朝着洛屿和顾萧惟的方向双手合十,求这两人不要再继续折磨他了。
工作人员们以为他是因为没憋住而道歉,纷纷安慰他。
“这有什么的啊!人有三急!”
“没事儿没事儿!裤子一换又是一条好汉!”
黄岭却觉得自己没脸在剧组混下去了。
还好有剧组其他工作人员给他找了条干净的裤子,他躲进猎屋后面的洗手间里,换裤子的时候手都在哆嗦。
“这两人肯定是在针对我!”
黄岭一开始心里只是恐惧,但越想越气愤。
既然你们针对我,那就别怪我把照片发出去!
黄岭把手机拿出来,正要找自己熟悉的营销号,洗手间里忽然进来人了,听声音好像是洛屿和顾萧惟。黄岭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再次被恐慌感支配。
“话说我俩的照片到底有没有被拍啊?”洛屿一边洗手一边说。
“你有所谓吗?”顾萧惟问。
“无所谓啊。如果是丑照,那就当娱乐大众。如果拍得还不错,那还能省下一笔营销费。”
洛屿的话说完,黄岭就翻了翻手机里的照片,他不爽地发现哪怕是临时偷拍的,洛屿和顾萧惟的颜值都很能打。而且顾萧惟伸手为洛屿挡住壁炉火星的照片,氛围感十足。现在粉丝流行磕cp,这照片如果发出去了,那还不磕到飞起!自己还给他俩做了嫁衣!
就在黄岭犹豫的时候,隔间的门忽然被狠狠拍了一下,惊得黄岭的手机摔在了地上。
“大摄影师,裤子还没换好呢?”洛屿带着笑声的声音响起。
黄岭闷着声音,一句话都不敢说。
洛屿开始了花式敲门,一会儿像弹琴,一会儿像大鼓,“出来吧,出来吧,一会儿又要开拍了,你总不能让剧组到洗手间来拍吧?”
“我……我没拍你俩照片!”黄岭扯着嗓子说。
顾萧惟淡声道:“你拍没拍,我们都不在乎。”
洗手间外,场记正在用喇叭通知下一场戏的时间。
黄岭一咬牙,一开门就对上顾萧惟森冷的目光。黄岭顿然想起陆屏枫把李横勒昏过去的那场戏,顿时觉得脖子疼,喘不上气。
“但是如果你不能把精力都放在演戏上,下一次就不是憋着这么简单了。”顾萧惟开口道。
“我……我我我……一定好好演戏!”
说完,就逃命一样从顾萧惟的身边钻出去了,路过洛屿的时候,也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洛屿不解地问:“我有那么可怕?像我脾气这么好、这么有耐心、这么有父爱的学长都不多见了?他跑什么跑呢?”
“父爱?”顾萧惟的眉头皱了起来,走到洛屿的面前,“我看起来很需要父爱吗?”
“啊?”洛屿没转过弯来。
顾萧惟又靠近了一步,洛屿下意识后退,“我在你的眼里是不是特别孤独、脆弱又可怜,让你父爱爆棚?”
“我就算要散发父爱,也没办法对着你这个比我还高、比我还帅、比我力气还大的男人散发啊!”
“哦,那面对我的时候,你散发的是什么?”顾萧惟歪了歪脸。
这家伙……其实很有坏男人的潜力啊。
“散发光和热……你是要逼我当太阳吗?”洛屿在顾萧惟的身上敲了一拳,转身就走了。
顾萧惟站在暗色的阴影里,看着洛屿的背影。
此时的黄岭接到了公司的电话,不是经纪人打来的,而是公司老总打来的。
一接通就是对方的咆哮。
“黄岭!你他么的到底是去当演员的还是去当狗仔的!你卖照片给营销号上瘾了吗?”
“我……我……我还没卖啊!”
“没卖?那你就是准备卖咯!你给我听好了,星汉和引川都是业内大型的制片方和出品方,你卖他们当家艺人的照片给营销号,那就是要跟他们为敌!你别以为找个小号接钱就没事儿了!只要这两大公司想要刨根问底,就不怕找不出你!以后你别想当演员了,还要把公司给拉下水,明白了没明白?”
“明……明白……”
“你别想着阳奉阴违,这边答应我,那边觉得能卖照片捡漏!你卖照片才能卖几个钱?但是星汉和引川如果追着营销号起诉,对方迟早会把你给供出来。到时候,你就要吃官司了!”
黄岭咽下口水,“明白!明白!明白!”
本来还想借着严野和白颖的热度卖一波照片,但没想到顾萧惟和洛屿都不好惹啊!
而且真按照洛屿说的,自己卖了照片等于帮这两人免费营销,营销完了他们的公司再派律师去找营销号,营销号再把他给供出来,结果倒霉的是他自己,成全的是顾萧惟和洛屿。
这时候,一位工作人员来到了黄岭的身边,“黄岭,副导演叫你过去一下。”
“来了来了!”
副导演就坐在一棵树下,脸上的表情也不大好看。
“你拍照片了?”
黄岭没想到副导演如此开门见山,傻在了那里。副导演知道了,就意味着盛云岚知道了。盛云岚最看不惯的就是拍戏期间搞幺蛾子的演员,他卖的照片万一给电影造成负面影响那就更加是盛云岚忍受不了的了。
“就……严野和白颖太火了,身边有人是他俩的粉,我就拍了只是想给她们看看,没想卖照片。”
“理解。但照片不能往外传,你现在删了吧。”副导演抬了抬下巴。
黄岭赶紧当着副导演的面把照片彻底删除了。
“以后身边有人追星,你可以像严钧一样,光明正大地要签名照。胡乱拍照要是被导演误会,就要离开剧组了。你一个人离开就算了,还要连累找人代替你把之前的剧情重新拍。”
副导演这么说,算是给了黄岭台阶下了。
黄岭赶紧点头,“明白!明白!下次不会了!绝对不会了!”
顾萧惟和洛屿补完妆,绕去下一场戏的拍摄地点时,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盛导会让黄岭离开吗?”洛屿凑向顾萧惟,小声问。
“不会。”
“为什么?”
“他吓尿的那场戏效果很好。换人演就没这个效果了。”
听完,洛屿捂嘴笑了起来。
“天色就要暗下来了。”
“暗中窥探,不就是导演想要的效果吗?”顾萧惟回答。
夜色越来越深,剧组在溪水边支起了一个帐篷。
帐篷前是篝火在燃烧,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就在旁边烤火。
这就是电影里庄竭的干女儿庄飞飞,还有外甥丁禀和侄子庄超。
三人都有□□,靠在自己的怀里。
庄飞飞冷笑了一下,“庄河刚才叫那么惨,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那两人给干掉了?”
她本来留着一头大波浪,烈焰红唇好不潇洒,虽然名义上是庄竭的养女,但这些年她见自己养父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不用每次见到庄竭都是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让年轻的她心里很不舒服。庄竭快死了,她也没指望能继承对方的遗产,比起富家小姐的生活,她更喜欢我行我素、无拘无束的日子。
本以为只是来参加老头的葬礼,谁知道一觉醒来就被送到了这破岛上。早就知道臭老头的精神有问题,没想到病到这种地步。
要不是差点被庄河那王八蛋给干掉了,庄飞飞才意识到继承人之战是认真的。
她果断地割掉了自己的头发,和另外两个人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