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人呢?”谢嘉仪的指甲刺破了手掌,有血渗出。
“陆大人去救,可主力大军由季将军带着打北狄老巢去了!陆大人那边,人不多.....”所有人的心都是一沉,所有人都立即看向郡主。
谢嘉仪嘴唇颤抖,“张将军的兵呢?”
“张将军说没有军令,他不能动。”
谢嘉仪豁然站起来,“他——不——能——动。”这次,不管陆大人如何,她都要张裴钰死。
所有人都没想到谢嘉仪居然还有事急从权的帝王调兵令!
看到调兵令,来报信的人都呆了!
他们郡主,果然同传说中的一样——什么都有啊!
“去,拿着令牌让最近的兵救援况城!”报信人欢喜极了,这下肯定没问题了。
所有人都焦急等着消息,这一天郡主府没有人能真正坐下来,谁都坐不住。就这样一直到第二天再次收到消息的时候,谢嘉仪不可置信地听着报信人的话。
不仅仅是谢嘉仪,如意步步采月采星都觉得不可思议。
“过不去?”
传信兵也觉得不可思议,“所有拿着令牌的人都出不了燕云郡西门,总有各种意外发生,换了一波又一波人,带着令牌的人就是过不了西门.....”如今燕云郡的军中都恐慌起来,这简直邪门!
谢嘉仪瞬间苍白了脸,她一下子想到了皇帝舅舅。
想到陆辰安说的,“天命有定,不能强求”。可她明明救下了这么多人,改了这么多人的命,他说,“帝王命格,与常人不同”,可他又不是皇室血脉帝王命格——想到这里谢嘉仪一震。
她想到前世陆辰安说,他早与表妹定亲,后来一见倾心。
表妹。
她的表哥都是皇族。
谢嘉仪一下子冷静下来,目光坚毅,“换衣,备马!”她要自己去送令牌,她不信天命,她不信没人能拿着那块令牌出西门!
谢嘉仪带着人朝燕云去了,他们所有人骑得都是北地最好最快的马。额外每人都多带了两匹马,一旦马累了,当即就换马,昼夜兼程到了燕云郡。谢嘉仪甚至都没停下来仔细看看这个阻挡北边异族的城池,直接亮了牌子入城就奔着城那边的西门而去。
那是大胤通往北狄的门户。
西门越来越近了,突然郡主的马慢了,其他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恐怪异的表情。
唯有谢嘉仪继续打马向前,这时一个跛足道人出现在了路边,他悲悯地看着谢嘉仪,声音明明不大,偏偏能如洪钟,“郡主回吧。”
“天无二日,不可改,不可救。”
“徒劳,都是徒劳。”
“郡主,天命如此。”
谢嘉仪冷笑看他,满嘴屁话,什么天命,什么天无二日,天命拦她,她就要逆天而行!
她继续打马向前,城门已经可以看见了。
可是郡主的马不知踏到了什么,突然跪倒在地,动不了了。这是北地最好的马!所有随从都愣愣看着,如意上前,去扶郡主,他看到不止马,连郡主的嘴角都有血溢出。如意大惊失色,失声叫道:“郡主!”
谢嘉仪推开如意,她看到城门了,城门就在眼前。
她攥紧令牌,她要出西门!
她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出西门!
如意看着她的郡主不敢再上前,可是他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他觉得平生第一次,他完全无法可想,他看到郡主口中的血染红了她衣襟上的白海棠。
可是,他无法可想,甚至不能上前拦住她。
那是他的郡主,最想做的事呀。
道士上前再次劝道:“郡主何必,郡主乃大胤福星,何必自毁!”
疼痛让谢嘉仪根本听不清如意他们的话,可偏偏道士的话每句她都听得清清楚楚。既然她是福星,那么她就用她的福气去过西门。她想张嘴说话,让老道哪儿暖和哪儿待着去,可是她一张口,就涌出一口血。谢嘉仪抬手擦掉,继续拖着犹如踩在刀尖上的腿向前。
每一步抬起都好像从贯穿血肉的刀尖上抬起,然后每一步迈出去就再次踩入刀尖。
可是,西门就在前面。
既然她都能逆天重生,为什么陆大人不可以。没有道理,陆大人不可以!她的命格不贵重吗?她不是皇族吗?她前世早死,她也逆天改命了!
仿佛能听清谢嘉仪心中所执,老道的声音再次传入艰难向前的谢嘉仪耳中:
“郡主不是逆天重生,郡主是帝王血尽送你重生。”
可是谢嘉仪疼得即使听到也听不懂了,她所有的能量只够让她抬腿,向前。
一步又一步。
西门近了,越来越近了。
如意已经痛哭失声。
老道念了声道号,平静看着。他知道,越过西门的那一刻,等着她的将是诛心蚀骨之痛。
作者有话说: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纳兰性德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辛弃疾
“所不朽者,垂万世名;孰谓公死,凛凛犹生!”——辛弃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