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不让查尔斯跟他一起躺下,倒是把外套在身边铺好,让查尔斯坐着就行。
好吧。
他在天色逐渐变暗后吐掉草叶,再懒懒地打个哈欠,说有点饿了。
查尔斯问他:“你听我的不会觉得哪里不对吗?明明你才是老师吧。”
尤利西斯枕着自己的手臂,唇角拉出温和的弧度,扭头看他:
“嘿,kiddo,你是在对我的教学感到不满吗?”
查尔斯:“……”
他不顾自己精致的着装,干脆也后仰躺在地上,跟尤利西斯一起去看逐渐暗淡霞光:
“没有,我很喜欢你,莱茵老师。”
“还好还好,”尤利西斯笑起来,“我还以为我要被解雇了。”
查尔斯认真地答:“我不会解雇你,我养得起你。”
尤利西斯还是笑:“这么说可不太对,目前来说,我觉得我还是在自食其力,你不是养我,你是在向我支付报酬。”
是这样没错。
查尔斯惯性思维,确实忽略了。
他不会逃避自己的错误,直接道歉:“抱歉,是我的错误。你是很优秀的老师。”
尤利西斯就把头扭了回去。
他还在看天,霞光已然散去,夜幕降临。
在星空落入眼帘前,他一骨碌爬起来,还把查尔斯拎起来,带着人一起回城堡。
“事实上,‘老师’这个单词不能代表一切,”尤利西斯对他说,“在对能力的探索方面,我什么都不懂,所以听你的没错。对于这方面而言,说不定你才是老师。”
查尔斯扯了扯袖子,若有所思。
他板着脸,故作严肃:
“那么,你应该叫我‘查尔斯老师’。”
尤利西斯顿住了脚步。
他低头,和仰着头的查尔斯对视,沉默了一秒。
然后,一向很顺着查尔斯的尤利西斯毫不犹豫地伸手,捏住查尔斯的脸蛋儿,软弹弹的,又捏一捏:
“不。”
尤利西斯这时候看查尔斯的目光完全就是看小孩子恶作剧了。
他咧嘴,吐字清晰:
“想都不要想,查尔斯同学。”
查尔斯:“……”
拒绝就算了,你怎么还动手!
好吧,这种程度的动手不算动手,查尔斯是未宽容大度的学生,他不才没有生气,一点都没有。
他们在这样的相处中愈加融洽。
尤利西斯不再试图用书房里那些书籍和故事填充查尔斯的好奇心。更多时候,在查尔斯的要求下,他们离开了沉静矗立的城堡,走到人们中间去。
这是查尔斯从前没有见识过的世界。
查尔斯的能力开始飞速增长。
他可以阅读到更广阔的范围,可以命令他人做些事情,他仿佛成了某种“神”,只要他想,对“人”,他就是无敌的。
可他不会将自己视为神明。
在他和尤利西斯裹着披风坐在田间嗅着麦香的时候;在他们看着蚂蚁翻越艰难险阻,将食物运转回家的时候;在他看见种子冲破冰雪,伸展叶片的时候;在他看到小少年藏起作为报酬的糖果,送给等他的女孩子的时候。
他看到的是朝气蓬勃的生命。
再后来,查尔斯也知道了更多关于“变种人”的事情。
他之前观察到的那个人是哈佛的生物学教授,而他的研究课题就是“变种人”。
变种人是近些年才被拿到明面上进行探讨的存在。
他们是一类少数群体的统称,他们是人类,也不完全是人类;他们有的自出生起就与众不同,有的始终不会“显性”,有的能够潜藏起来,将自己彻底融入,还有的被当做神灵膜拜。
这就是变种人。
查尔斯终于有了相关的概念。
他知道自己不再孤单,他有了同胞,不是由血缘,而是由基因作为纽带的,同胞。
他油然而生一种使命感。
在他们回到泽维尔城堡的时候,已经窜高不少,愈加挺拔的查尔斯去找尤利西斯夜谈。
查尔斯的眼睛是亮的。
“我想探究有关变种人的秘密,”查尔斯说,“我想了解更多关于我们的事情。”
尤利西斯很少拒绝他。
他的老师只是揉着散乱的卷发,小小地打个哈欠:
“那就去做。”
尤利西斯说:
“你是自由的,查尔斯,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查尔斯说“我知道”。
他不是来征求意见的,他只是来告知尤利西斯。他确实是非常有主意的孩子,根本不需要“同意”。
不过还不到十岁的他想要去哈佛追随那位教授进行探究还是早了点。
当然,已经可以开始准备了。
查尔斯从前的学习更多是基于兴趣,现在开始,他就要为钻研付出更多心血。
同时,他也没有放弃对自己能力的掌控。
他现在已经可以控制好自己,不再随时随地都阅读他人内心思绪,让自己能够更专注在学习上面;他甚至有一次分辨出了变种人与普通人。
不过那个变种人只是擦肩而过,已经长大的查尔斯也没打算直接去搭话,以防吓到人。
但查尔斯还是不太满意。
因为尤利西斯。
他和尤利西斯坐在茶桌两侧,桌上摆着红茶与差点,还有一块儿棋盘。
毫无疑问,赢的是查尔斯。
虽然一向都是的查尔斯赢——毕竟他有读心的作弊能力,他知道对手的计划与动向。但他赢尤利西斯的原因只有一个:
这人下棋水平太烂。
小少年皱起眉,矢车菊蓝色的眼眸倒映出悠悠喝茶的对方影子。
尤利西斯吹吹茶汤,放下杯:
“还是不行?”
“嗯。”
查尔斯叹了口气:
“是啊,怎么都读不到你呢,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