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宝林脸色一变,抬头看向了陛下。
好好的机会被打断,姬良使也有些恼。但她也知道此时拦不了陛下,只能将这口不甘咽了下去,说着:“妾恭送陛下。”
沈淮率先一步走出去,绿宛知是成了,立刻欣喜地笑起来,拢了拢裙便起身跟着进了同心殿。
内殿。
毓贵嫔静静地躺在贵妃榻上,双目紧闭,眉尖微微蹙起,似是梦中有什么令她不安之事。
视线下移,她白皙的手上只草草缠了一条丝帕,上面殷红的血迹明显可见。血液溢出丝帕向下,从丝帕的边沿渗出,顺着纤细指尖,“滴答”“滴答”的一滴滴落下。
沈淮眉头一皱,沉声道:“你们是怎么当的差,能让毓贵嫔的手伤成这样。”
绿宛低下头,带着哭腔说着:“启禀陛下,娘娘哀思过度不肯让奴婢们包扎,奴婢们实在拗不过娘娘……”
说话之际,贵妃榻上的毓贵嫔似乎被说话声惊醒,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长睫微颤,缓缓掀开,眸中神色清冷无光。
须臾,她转头看向身侧站着的沈淮,只一眨眼,眼泪便滚落了下来。
“表哥?”
毓贵嫔愣了瞬,而后惊喜地撑起贵妃榻的一侧起了身,扑到沈淮的怀里便梨花带雨地哭:“表哥,清妩还以为你不来了,清妩还以为表哥讨厌清妩,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沈淮沉默了会儿,才抬手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怎么会。”
“朕始终把你当成妹妹,又岂会放任你不管。”
他回眸觑了眼:“还不传太医过来。”
“是!”
毓贵嫔搂着沈淮的腰不肯撒手,仍颤着嗓音啜泣道:“既如此,表哥又怎么会放任清妩禁足一个月都不曾来看望。清妩初入宫没有伙伴,多么彷徨无助,每每午夜梦回,都会想起幼时表哥背着清妩回宫的日子,表哥不知道……那些念想,便是清妩唯一支撑下去的动力了。”
“清妩真的好想您……”
沈淮安抚着她说,淡声:“你初入宫便惹了事,朕若常来看你,如何服众。”
“如今朕和你都不比从前,许多事情,也不能只依着性子胡来。”
毓贵嫔红唇微抿,眼睛微微有些发红:“清妩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了。”
沈淮不着痕迹地将她的手取下来,让她一同坐下,才说着:“手疼吗?”
听到表哥关心自己,毓贵嫔的心终于暖了些,话中也带上了些委屈的尾音:“疼……”
“知道疼,下回便小心些,”沈淮不疾不徐地说着,“朕政务繁忙,不可能时常来看你,你身为一宫主位,也需得知道如何统御下人,如何同其余宫妃相处。若是次次都惹得诸人不满,朕就算有心护着你都不能。”
毓贵嫔点点头,垂睫说着:“父亲早说过,后宫生存不易,清妩性子又骄纵了些,怕是不适应。可清妩始终坚信,有表哥在,清妩定是可以开开心心地生活的。”
“清妩果然还是太天真了,是不是?”她抬眸看着沈淮笑,眼泪不自觉从眼眶落下:“清妩会学着做一个好妃嫔,那表哥能不能不要把清妩只当做和别人一样的存在?”
沈淮敛眸淡声:“你自然和别人不一样。”
话音甫落,绿宛进来说着:“陛下,娘娘,太医到了。”
“让他进来。”
等太医进来,绿宛才端着托盘进去,将两盏茶放在桌上:“陛下,娘娘,请用茶。”
毓贵嫔将手伸出去,由着太医清理伤口包扎,一边紧张地看着沈淮,生怕他又要走。
她柔声说着:“表哥不如留在同心殿用晚膳吧,永安宫的小厨房您给指了好厨子,您还没试过呢。”
沈淮淡淡看她一眼,神色有几分晦暗难测。
半晌,说着:“可以。”
“那清妩即刻就让小厨房去准备。”毓贵嫔顿时欢喜起来,对着绿宛交代,“今日晚膳可得仔细备着,糕点陛下喜欢玉蓉酥,不许忘。”
听到玉蓉酥三个字,沈淮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极快闪过一丝极浅的讥讽,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披香殿。
进来传话的人将陛下留在同心殿用晚膳的事和毓贵嫔公然截宠一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皎皎,又说了同心殿请御医过去。
听闻,苏皎皎低眉笑起来,眼底却没什么温度:“今日永安宫果然精彩。”
“鱼滢,”苏皎皎淡笑着说,“等会儿晚膳一过你便去向皇后娘娘销假,我猜,她一定不会多说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