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材其实挺颀长,本就生得眉清目秀,挺直了身姿,俨然也是个俊美少年。
但这时候到来,还是莫名其妙,许千阑直接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言小白一怔,讪笑了一下:“我是有些事情不明白,想问一问师尊。”
“嗯,你说。”
“就是……”言小白低头点了点手指,“师尊你……是幽冥灯啊,真的觉醒了吗?”
他蹙眉:“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言小白抬起头,微弯嘴角,“那你可记得,你的主人啊。”
许千阑陡然抬眼,手握剑柄:“什么主人?”
“你是上古邪魔戍望制造出来的,你的主人,当然就是戍望。”言小白悠悠道,往他走近一步。
“咔嚓”一下,许千阑扣动剑鞘:“你到底是谁?”
少年冷哼一声,翻身坐在桌上:“我的好师尊,我……就是你的主人啊。”
许千阑震住,迅速思量间,又猛地看向他:“你是……戍望?”
戍望不是神魂被天道打散了吗?
被打散的神魂力量非常弱,不是会自然消散吗?
他震惊之余,蓦地想起师叔其实随口说过,也许戍望的神魂,很倒霉的有哪一片没有消散呢。
师叔不是随口说的,戍望真的有神魂没有散?
这邪魔,只要有一片神魂没散,就可以慢慢长成原本的样子。
“哎呀,记起来啦。”少年拍起手,一身邪恶戾气,却又带着一股天真之态,笑向他看,“我千年前神魂被打散至各处,碎片皆消散,可是,有一片落入一怨气极强的物件上,经怨灵唤醒,未曾散去,可惜啊,力量太弱,长埋于地下千年,好不容易稍微汇聚点力量,等来一个阴月阴时出生之人,可依附于他。”
他抬袖看看自己:“但这家伙太弱了,我是真不想用,我本来找到了个很好的地方,可是没呆下去,没办法啊,也没时间了,还是用这个身体吧。”
他啧啧叹气,摸着自己头发,一脸的嫌弃模样:“长得也不怎么样,我原本的样子可比他好太多了,回头等我神魂再稳一点,就不要他了,恢复原身给你看啊,嗯……现在要不这样好了。”
少年手一托,掌心浮现一个面具,一半黑,一半白,半边哭,半边笑:“我自己都不想看这张脸,我戴个面具。”
那经过岁月腐蚀,些许陈旧的面具戴在这人面上,诡异阴森。
许千阑认得这个面具,千年前红莲村枉死的小娃娃心心念念,没来得及捡的玩具,千年后,言小白路过红莲村,无意中被绊倒,将其捡起,入微明宗拜师时戴在身上的面具。
他见过言小白当初将它挂在包袱上,之后他来为哥哥讨说法时,按照师叔的说法,起初仍是在的,走的时候,却不见了。
再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所以,后来去了这邪魔手中么,还是说,戍望的神魂,一直在这面具上?
一些事情好像要连在一起,但还是不明朗,那魔渊之火又是如何引起的,戍望既然一直在这里,那么中间这么长时间,他又藏在了哪儿?
眼下来不及细细思量,那戴着面具的人露出的眉眼更显诡异,少年从桌上翻下来,闪身至他面前,挑眉道:“你倒是生得挺好看的,这得多亏我的审美,幽冥灯的原型我做的就很好看,不过……你眉毛要不要修一修啊,发型也不行啊……”
许千阑拔剑出鞘,在面前一横:“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戍望,休想离开!”
少年瞥了眼他的剑,依旧对他挑眉笑:“我当然是真的,试问这世间还有谁能在你面前称主人啊,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灯灯啊,我只是神魂还不稳,不是能力没恢复哦,你该不会觉得,你能对付得了我吧。”
说罢那笑意一收,而猝然戾气挥出。
许千阑被这戾气逼得退后了一步,心中惊愕,他的魔性觉醒后,正邪之术皆能运用,修为已比之前又高出很多,如今修界基本无人能敌,但在此人面前连一招都不抵。
真的是上古邪魔,戍望?
那个远古时期与邪神九离一并诞生的邪魔!
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戍望重归,这才是之前在红莲村幻境中看到的,师祖担忧的浩劫吧。
而他又猛地一震,难道是自己觉醒,于魔渊之上被点亮,才让戍望真正归来吗?
所以,师祖和师尊说的没错,他自魔渊逃离,就是浩劫将至,因为,他能召唤戍望。
他微微颤抖,紧紧握住手中剑,造成祸端的是他,是无意识时候造成的,确切说,是幽冥灯造成的。
幽冥灯是物品,许千阑是人。
陷在自责惭愧中都没有用,他一把抽出剑往前刺去。
少年身形一闪,如烟雾般消散,又在他身后聚起,按住他的肩:“灯灯,你再打我,我可就不高兴了。”他眉目一凛,手上泛起流光,而这光在许千阑身上亮了一下,又立时灭掉,与此同时,对方已转身又是一剑刺来。
他后退几步,看看自己的手,收起笑意:“你没魔气了?”
“是,你休想掌控我,我不会与你为伍。”许千阑再一刺。
他再化烟尘消散,而后汇聚于桌边,抬起头望了一下,愤然道:“多管闲事!”
说罢挥开那又刺来的剑,身形一闪至窗外:“灯灯,今日放你一马,我先出去转转,给你送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