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无悔迈开长腿过去,弯下腰,凝视着林三七,长发越过肩,垂下来的发梢扫过她的脸。
林三七安静地睡着。
少年的容貌俊美到有些薄情,却又温柔似亲切地笑着,二者矛盾地放到一张脸上,又异常地契合。
他贴心地替她整理了凌乱地散在颊边的碎发,气息如兰:“你听到了你想知道的,还要睡下去么?”
林三七还是紧闭着眼睛。
夜色朦胧,房外落叶飘摇而下。
房内一瓣红色花瓣落到林三七的睫毛上,颤抖了几下,无奈之下只好睁眼。
撞入他似笑非笑的黑眸,她故意打了个哈欠,小脸微皱,睡眼惺忪的模样。
林三七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坐起来:“怎么了?你怎么不睡?”
落无悔没有兴趣陪她演下去,轻描淡写地说:“想死你可以继续装。”
林三七哽了下。
这可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自己太悲催了,不是被威胁,就是在被威胁的路上,又不敢正面刚。
因为死得更快,有那么一瞬间想当咸鱼躺平,可又怕被人吃掉。
这年头,做人也难,做咸鱼也难,她摸了摸饿到微微凹进去的肚皮,在心里感叹道。
林三七的确是在装睡,就没睡着过。
昨晚有丫鬟骗自己出去,她猜对方达不到目的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今晚可能还会来找自己。
愿意留在落无悔这里也有这个原因。
而刚才装作熟睡,暗戳戳地靠近他,则是想试探他对自己触碰的底线能到哪里。
如果可以的话,顺便趁机完成偷亲。
很显然,非常悬,差点连命都栽了,如今回想起来,林三七还是一阵后怕,后颈发凉。
不过目前还是先搞定落无悔吧。
然后再去找吃的。
林三七左手托着手肘搁到膝盖上,右手托腮,极为温顺地乖乖坐着。
她眼睛弯弯:“落公子火眼金睛,我甘拜下风,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们是怎么知道我是苏州林氏后人的?”
天下姓林的那么多,数也数不过来。
原著也没提过原主的真实身份,林三七对此也是一无所知,原主貌似也没有记忆。
不过也是。
原主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被旭林派的门主收养了,连自己的父母都想不起来,能记得个毛线。
落无悔指了指她从胸口处掉出来的佛像吊坠。
“这个是你的身份象征之一,刻有苏州林氏家徽,还有你的气息,通过妖族特有的琉璃珠能感应得到。”
我去。
自己居然把这个夺命的玩意儿戴脖子上了!
之前不知道就算了。
现在她抬手想解开佛像吊坠扔掉。
他能读懂她的心思:“你扔掉也没用,都说了妖族特有的琉璃珠能感应到你的气息,还不如留着它,日后或许有用呢。”
林三七点头,不再解了,“你要吃东西么?”
话题转得太快,落无悔也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用,你想吃便去吧。”
说罢,他翻身上床,衣摆轻刮过她裸·露在外的肌肤,隐隐作痒,透入骨髓。
“我也不想,就随便问问。”
林三七几乎是逃一般地跳了下床。
落无悔似疑惑她的举动,指腹轻压着还带有温度的被褥,微笑地问:“你既然不吃东西,那还下床干什么,不睡?”
委屈一下睡别处和死在他的床上……
毫无疑问地,她直接选择前者,幸亏自己早有防备,不然就惨了。
符纸能防邪祟。
林三七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抬手推开门:“夜间多邪祟,我到外面守着。”
才刚推开门,便听见一道高亢的惨叫声。
“死人了!死人了!”
林三七:“…………”
看来午夜确实不适合出门,再一次验证了老一辈说的话,她还是得放在心上的。
“轰隆”雷鸣电闪,大雨将至,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尖叫打破夜晚的宁静。
又是一道白光在空中绽开,刹那间映得存善城犹如白昼般亮,不过几秒又归于漆黑。
她回头看房内。
却发现刚还坐在床榻上的落无悔不见了。
林三七鬼使神差地看向院中。
鲜红的油纸伞在阴沉的夜晚格外显眼,透明色的水珠连成一串沿着伞面滚落。
伞下,落无悔抬着眼睑,冷白的手指握着竹子伞柄,站在两侧种满各色花卉的青石板上。
黑衣绯伞,长发已用发带扎好了,他笑着,颜色极好:“不去看看么?”
林三七头疼:看不出他还是这么爱凑热闹的性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