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昨天没说,那现在就算补了也没用,瞻明仙主就是这般有原则。凤怀月喝得醉醺醺的,一时也不是很能与他辩驳,手软脚软,便只长长地打了个呵欠,道:“好吧,那我睡会儿。”
司危不动声色,让他在自己肩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吵是随随便便就能吵,哄也是随随便便就能哄,只留下山中宾客议论纷纷,都说方才瞻明仙主从天而降时,脸色可真是吓人,也不知凤公子这回又要如何挨训,唉,二百年,怎么这两人的关系竟是一点都没有和缓?
花端端站起来继续主持,大家吃好喝好,吃好喝好。
等凤怀月酒醒时,宴席早已散了许久,不过正好他也懒得再去送客,自顾自地伸了个懒腰,爬起来四下看看,纳闷地问:“你怎么没带我回房?”
“我带了。”司危给他看胳膊上深深的牙印。
“……”无事发生。
凤怀月牵住他的手,道:“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的卢依旧蹲在原地,凤怀月没有理会满山的杯盘狼藉,而是拉着司危一道落在铁甲肩头,又拍拍它胸前的机关,手伸进去摸了半天,最后摸出一壶顶好的酒,笑嘻嘻道:“给你藏着的。”
司危挑眉:“不是不准我参加你的酒宴吗?”
“谁让你与我吵架的。”凤怀月将酒塞给他,自己从肩头滑到的卢掌心去坐,片刻后,司危也跟了上来,道:“酒不错。”
“我专门为你配的,用了不同的酒与花露。”凤怀月问,“怎么样,是不是同二百年前的味道一样?”
司危问:“想起来了?”
“也不算,但就是隐隐约约觉得你应当喜欢这酒。”凤怀月自己也饮了一小杯,道,“其实像现在这样也很好,能猜到一点,但又不确定,像寻宝一样。”
司危很满意自己被当成宝。
凤怀月伸出手:“再给我一杯。”
司危摇头:“你两个时辰前才刚刚撒完一场酒疯。”
“小气!”凤怀月不与他抢,自己跳下的卢,去宾客桌上查看还有没有未开封的酒。而此时恰好又有几人说说笑笑结伴而归,来找落在席间的扇子,结果抬眼就见瞻明仙主正站在的卢肩头,视线十分冷酷,顿时惊得酒也醒了二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扇子,一个个掉头跑得飞快。
凤怀月满山遍寻而未果,最后被司危从衣领上拎了回去,并没有机会再参加夜游诗会,自然也就不会听到眼下外头正发散得如火如荼的传闻——听说瞻明仙主不仅将凤公子怒斥一番,还罚他独自将满山杯盘整理好,不准使用任何术法,只能靠手,就硬洗。
好恐怖,这得洗到猴年马月去。
床帐内,凤怀月道:“我手酸!”
司危道:“我并没有让你做这种事。”
凤怀月跨坐在他腿上,理直气壮:“但是你勾引我,而我又偏偏很经不得诱惑。”
司危看着他笑,卧房内烛火跳动,落在脸上,活像个刚修炼出人形的邪恶大猛妖。
凤怀月就又觉得,手酸一点,也不是不行。
是夜,山间暴雨倾盆。翌日清晨,凤怀月呵欠连天,站在的卢掌心晒太阳,顺便活动筋骨,整个人看起来既疲惫,又僵硬,越发坐实“洗了整整一夜的碗”。
宾客甲握住他的手,痛心疾首道:“昨晚真是辛苦凤公子了。”
凤怀月莫名其妙,并不懂自己辛苦在哪里,只能敷衍,还可以,还可以。
宾客乙忍不住压低声音谴责:“瞻明仙主怎能如此对待公子?”
凤怀月“咣当”一拍的卢,是吧,我也这么想!
宾客丙提议:“这样,今晚若瞻明仙主还是不肯放过公子,那便由我们一起来帮忙。”
凤怀月虎躯一震,你自己听听你在说些什么鬼东西?
宾客丁戊己庚辛七嘴八舌,这话说得是,咱们不如一起吃这份苦!凤公子……哎?凤公子要去哪里,为何跑得那般火烧火燎?
凤怀月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花端端恰好路过后山,见许多人都站在一起,便上前询问:“怎么了?”
“花公子。”宾客壬同他行礼,又道,“我们正在商讨,要如何才能将凤公子救出瞻明仙主之手,好让他晚上不必那般辛苦。”
花端端大为震惊:“是我酒没醒还是你们都疯了?”
宾客癸不悦,道:“花兄这是什么话,即便瞻明仙主再不好惹,但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凤公子被他任意责罚,只是摆一场寻常家宴而已,哪里至于被罚夜夜辛劳,连个整觉也睡不得?”
花端端深吸一口气,懂了,我的酒还没醒,马上就回去接着睡。
众人见他不说话,便催促地问具体有何想法?
“想法就是,或许阿鸾很愿意吃这份苦呢。”花端端清清嗓子,“就当是为了,呃,苍生。行了,这事交给我,诸位还是快回去吧。”
否则真闹到瞻明仙主那头……嘶,修真界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