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杨阮看了看方森的脸,又垂着睫毛想了好半晌,这副模样很乖,“那我叫你林哥吧,你看起来比我大。”
“行啊,叫呗。”
叫林哥确实不是不行。以前就有人叫他方哥,哪怕年龄其实比他大,这么叫是因为他打架够狠,会让其他人心里发怵。
方森问杨阮:“你成年了没?”
毕竟看着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结果杨阮说他前两个月已经满了十八岁。
原来他们还是同龄人,但方森才不会告诉杨阮。既然占了便宜,还不如占到底,方森说:“那我确实比你大啊,我二十多。”
“十八岁……不是应该还在上学么?”话虽然这么问,不过他自己显然没有任何立场讲这些。他早就习惯三天两头逃学,一学期出现在教室里的时间凑不够一星期,老师也清楚他爹是个什么德行,不仅放弃了他,也放弃了通知家长。
杨阮咬咬下嘴唇:“只念完了小学。小学一点也不好。”
方森两条手臂交叠着垫在脑袋下面——他今天也没有枕头,杨阮把几件衣服叠好了让他枕,方森却嫌还不够高。他微微把头侧过去看杨阮,看那张没有血色的玲珑的脸,杨阮说这句话时的语气仍用着平静的、没什么起伏的腔调,但方森注意到杨阮拧起了两条秀长的眉。
胡春梅说过的话又浮现在方森的脑海中,即使杨阮没再多说什么,方森也猜得到,大概是老师与同学欺负过他。
尽管意识到了这点,但方森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匀给其他人。但他现在心情算不上差,又或者认为胡春梅居高临下的态度令人不爽,于是对杨阮说:“别人欺负你的时候,你别忍着。”
你又不欠他们什么。
方森向杨阮传授自己的办法:“揍他就行。”
……当然,这个办法还是要酌情。杨阮这细胳膊细腿的,别反过来被人揍就不错了。
杨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方森,像是在琢磨方森话中的意思,半晌后才轻轻摇头:“没有人欺负我。”
到底什么才是欺负呢?杨阮其实并不懂。自打他有记忆以来,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相差无几,如果将此作为基准,确实没有更加过分的事了。
大家都是一样的。
方森突然感到有些累,不只是累,还有烦躁。和杨阮这人说话怎么就这么费劲?
他难得在这个无聊的夜里积攒出一点耐心,说过的话比前一周加起来还多,可是无异于一拳打在棉花上,没得到任何他期待的反应。
现在那一点耐心逐渐告罄,方森基本可以认清,杨阮就是个软绵绵的没什么脾气的人,逆来顺受,可以接受发生在他身上的任何事。
一旦下了这样的结论,不禁又令方森想做些其他的,具体是什么无所谓,只要别太无聊就好。
这一想法愈演愈烈,几乎没经过思考,就转化成了切实行动。
他可以清醒地感知到,自己最近的一切行为完全省过了“考虑后果”的步骤,不受任何理智的压制,完全依靠本能。
方森冷笑一声,突然起身,看向杨阮的目光很淡,不含任何温度。一只手慢慢扼住杨阮的咽喉,另一只手则从对方背心的下摆处探进去,一点一点上移,像一条灵活的蛇。
感受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