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洗完,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去将他干净衣裳捧来,自己则退到屏风外去。</p>
过了一会儿,纪礽换了身干爽的衣裳走了出来。</p>
“你服侍得还行,剩下的水赏你沐浴吧。”</p>
朵儿瞅了瞅那边还剩小半盆的干净水,再旁边浴桶里的污水。那点子水根本不够用,他的意思是让她用他的洗澡水沐浴?</p>
她更气了,小脸气得通红。</p>
可纪礽并未再理会她,走出了浴间。</p>
留下朵儿着那水,再自己折腾得满身是汗,陷入了犹豫中。</p>
汗黏在身上会难受,但船上淡水有限,哪怕她没被抓来,在自己船上,不是难受到了极点,也不会选择把淡水浪费在沐浴上头。</p>
所以在他们海盗眼里,是没有水脏不脏的问题,只有淡水和海水的区别。</p>
在海上,等到淡水耗尽时,莫说是洗澡水,尿都得喝。</p>
朵儿虽没有经历过这般场景,但从小都是听着长辈们教导在海上淡水要珍稀的故事长大的,所以脏不脏在她眼中并不重要。</p>
而且那水着并不脏,那人也不脏,顶多是沾了些汗。</p>
要不就洗洗?也免得难受?这么沾着一身汗,恐怕晚上是难以睡着了。</p>
这时,响起一阵敲门声。</p>
朵儿去打开门,外面站着捧着一身干净衣裳的二顺。</p>
“殿下让我给你送来的。”</p>
是一身男人穿的短打。</p>
对她而言,大是大了点,但它干净啊。</p>
最终,朵儿还是接下了衣裳,而接下衣裳也就代表她终于还是想通了。</p>
之后,她就着那桶被纪礽用过的洗澡水,把自己洗了洗。最后又用那小半盆干净水,掩耳盗铃地给自己冲了冲,算是完事。</p>
这还不算完,她还‘勤俭’的用洗澡水把自己换下的衣裳洗了。至于纪礽换下的衣裳,她则扔在一旁,根本不管。</p>
浴间她也不管,留给二顺收拾。</p>
一切弄罢,舱房里安静下来。</p>
朵儿了打算上榻睡觉,似乎根本不管她今晚粉】扑-儿文=~學!睡哪儿的纪礽,没忍住道:“那我晚上睡哪儿?”</p>
纪礽转过身来,竟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目光打量她。</p>
将她得是寒毛直竖,头皮发麻。</p>
突然,他转身去柜中拿了一床被褥出来,丢在床榻边的地上,又在上面扔了个枕头。</p>
“就睡这里吧。”</p>
“你——”</p>
不气,不气,阶下囚就要有阶下囚的自觉,至少他还给了她一个地方睡,没让她光着睡在地板上。</p>
之后等朵儿把被褥铺好,把枕头摆好,这时纪礽已经在床榻上躺下了。她坐在地铺上愣神了一下,犹豫着也躺了下。</p>
一道破空声响起,竟是他不知用什么东西打熄了烛台。</p>
舱房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却因为窗外有月,适应了突来的黑暗,倒也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p>
隐隐有海浪声传来,夹杂着他悠长的呼吸声。</p>
朵儿突然有种感觉,此时她不就像是一只晚上睡在主人身边的小猫?而她身下的地铺,就是她的猫窝。</p>
这该死的秦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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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里,朵儿开始了在定远号上的生活。</p>
熟悉了这里的环境后,她才知晓原来船上是不缺淡水的。</p>
以前确实淡水紧要,但自从秦王从京里弄来了个据说叫什么‘蒸馏器’的东西,他们就再也不用发愁在海上行驶时如何取得淡水了。</p>
通过这个‘蒸馏器’,只要有海水,就能源源不绝弄到淡水来。</p>
虽然麻烦,但船上这么宽敞的地方,又有这么多人。平时在海上航行时,水兵和船工们是无事可做的,那就蒸馏淡水吧。</p>
每日所得足够船上所有人使用,当然若用来沐浴的话,还是只有极个别的人才可以。</p>
船上不光有蒸馏器用来蒸馏淡水,还可以种菜。这个法子倒不那么稀奇,至少海斧帮的海盗们也会,只是由于定远舰队船大船多,种的相对更多罢了。</p>
每天到了落日之际,搬着筐子收菜的水兵们,是舰队中一道显眼的景色。</p>
不光种了菜,船上还养了鸡,鸡还能下蛋,供所有人补充日常所需。</p>
船上的氛围极好,那个传说中暴戾滥杀的秦王,朵儿从没有见过他肆意打骂过手下们。</p>
不过他也不用打骂,他光往那一站,就足够吓人了,他的那些手下也十分敬畏他。这是朵儿在船上待了几天后的第一个感悟。</p>
至于索汪他们,每天就跟那些水兵和船工们一起干活,洗甲板、捕鱼、种菜、养鸡、蒸馏淡水、整理绳索等等。</p>
辛苦是极为辛苦的,但无人克扣他们饭食,也没人故意折磨打骂他们,这倒让朵儿松了口气。</p>
只是着索汪日里那么辛劳,手都被磨破了几次,朵儿难免会心疼。就寻思着找个什么机会,让索汪哥显示一下本事,也好换个轻松的活儿做。</p>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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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的天气就像孩儿面,时而晴空万里,时而阴沉可怖。</p>
在海上长时间航行,不光要适应这种无边无际的孤独感,还要时时刻刻准备面对瞬息万变的天气。</p>
随着一阵刺耳的响锣声,朵儿被惊了一跳。</p>
出了舱房,顺着窗子往下去,就见水兵们宛如洪流一般纷纷冲上甲板,有的冲向种菜区,将摆放在外面的种菜筐子,搬回船舱。有的则是听从上官指令,不停地调整着船帆的角度。</p>
而此时,整个天空仿佛凭空矮了一截,黑压压的乌云在头顶上汇聚,不停地汇聚,并慢慢压了下来。</p>
隐隐还有雷电在其中闪烁,仿佛天要塌下来也似。</p>
号声锣声响成一片,大家都没有慌张,有条不紊地根据指令各司其职。这时,纪礽也走了出来,站在朵儿身边,朝外面望去。</p>
“快点,快点……”</p>
“不相干的人,禁止离开舱房……”</p>
“都回去,别添乱……”</p>
朵儿在人群中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索汪。</p>
别人在往回跑,他却逆流而行,冲到了一个将领身边,似乎在与他说着什么。可对方根本没有耐心听他讲,多次挥手让他离开。</p>
可索汪就是不走,被一旁的水兵揪着衣领子,扔在了一旁。</p>
朵儿站不住了,忙跑了下去。</p>
“……我你们自有一套应对大风浪的办法,这法子在平时也许有用,但遇见大黑潮是无用的,大黑潮是跑不掉的,你们这般处置肯定会船毁人亡……”</p>
索汪被扔开后,还是不放弃拉着那位将领说。</p>
那将领几次甩开他的手,可没能摆脱他,他走哪儿索汪跟到哪儿。此人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喝道:“快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p>
从一旁跑出两个水兵,硬拽着要把索汪拽下去。</p>
此时赶过来的朵儿忙上前阻止。</p>
“你们听听索汪哥怎么说吧,他对应付风暴很有经验,不会乱说的。”</p>
这时——</p>
“大黑潮是什么?”</p>
是纪礽。</p>
见竟是秦王来了,索汪眼睛一亮道:“你来跟我。”</p>
一行人去了船舷边,往下去。</p>
就见得此时的海水几乎变成了黑色,仿佛被泼了墨似的。却异常的平静,仿佛与风平浪静之际般无二致。</p>
“乌云、雷电、大风,这是暴风雨的迹象,可大风必有大浪,但大黑潮的浪却是平静的,你们再水里的鱼……”</p>
若在平时,风浪稍许大些,就会有鱼儿受惊跳跃出水面,此时这些鱼却仿佛都死了一样,海面上平静得吓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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