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印象里沙利叶没有哪次和他一次性说过这么长的句子——船上的猎人寡言少语,强大冷漠,通常只和固定的那几个船员交谈。
伊阿宋不在这个范围内。
沙利叶能亲自过来找他,哪怕只是让他带路,已经很给面子了。
否则为什么来的是他,而不是许拉斯呢?
“其实许普西皮勒和我......”伊阿宋在前面带路。
他咳嗽一声,还是在猎人面前收住了心里那点微小的自得,试探起对方的口风,“赫拉克勒斯要商量的,应该不是离开的事吧?”
“他之前不是说过,待七天再走吗?”
——赫拉克勒斯给的是最后期限,不是真的打算让他在这里待七天。
“我是船长,你带话的时候我也在应该也没有关系吧......到了!”
伊阿宋大咧咧地推开门,“许普西皮勒,我带了船上的猎人过来,他有事情想找你!”
门内空空如也,许普西皮勒并不在里面。
这是当然的。
早在让伊阿宋带路之前,伊德蒙就已经过来敲门,将许普西皮勒引开了。
之前他有意透露给女官们
的预言,不可能不传到许普西皮勒耳中。
许普西皮勒一定会正视、并重视这件事。
而且房间里还有她的父亲,她不可能会选择在这里接见目前态度未明的预言家,她还没有完全笼络住身为船长的伊阿宋。
“她可能是去处理政务了。”
伊阿宋有些尴尬,“......你知道的,她是这里的女王,平时总是会比较忙碌。”
“我带你去其它地方看看,她现在应该在另一个地方。”
话是这么说,但伊阿宋其实没有多确定,他和许普西皮勒只认识了一天,这一天的大半时间中,他们也没有在一起。
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许普西皮勒对他有真切的好感,待他和其余船员不同。
金发青年很自然地准备将门关上,关到一半,便发现动作难以为继。
一只苍白的手掌正按在门上,阻止了他。
“沙、沙利叶?”不知为何,伊阿宋莫名忐忑,动作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里面有人。”
猎人没有理会他,连眼神都吝于施舍,径直走进了门内,站到许普西皮勒的卧室正中。
“这是不是不太......”小心翼翼跟上他,伊阿宋内心挣扎无比剧烈。
一方面,许普西皮勒不在,他们就这样进她的卧室,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显得非常粗鲁、无礼,甚至下流。
另一方面,要是里面真的躲藏了窃贼之类的存在,他们抓住她,许普西皮勒一定会对他更有好感。
天人交战之际,他听见猎人很轻的,几乎微弱到不存在的自言自语。
“呼吸......消失了。”
伊阿宋下意识侧耳细听,一无所获。
不过他也没有很沮丧,他并不是猎人,只是个有些武艺的普通人,他对自己的定位相当清晰。
而且,这样强大的猎人,某种意义上,不也正在为他卖力吗?他还有什么不好满足的。
正当他愣神之际,塔纳托斯已经站到了那个巨大的木箱子面前。
有一句话没有骗伊阿宋,他的确听到了呼吸声。
不过,在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或许已经暴露后,托阿斯就屏住了气息。
“出来,或者我杀死你,带你的尸体出去。”
塔纳托斯无比自然地从身后的箭囊中拔出箭。
“什么,里面有人?”伊阿宋紧张起来,没想过里面会有人躲藏。
他的确觉得这个箱子的存在有一点突兀,但许普西皮勒向他解释过,里面都是她们祭祀狄俄尼索斯会用到的东西,因为祭祀事关重大,所以才会放在这里,由她保管。
他听见木箱中传来一声苍朽的叹息。
藏在木箱中托阿斯有预感,如果自己不出声,下一秒,或许真的可能会当场丧命。
在说话时,外面站着的人丝毫不曾掩饰那股直白而赤/裸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