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戈号的船员在一瞬间戒备起来,屏息凝神,齐齐看向下方,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塔纳托斯已经拉满弓。
而下方,海潮激烈的冲刷声,掩盖了年轻人瞬间粗重起来的喘息,波吕丢刻斯佯装不稳,骗出阿密科斯的一拳后,迅速伸手扯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拉向了身前。
而后,他迅猛、不带一丝犹豫的拳点狠狠砸到了国王的耳根上。
阿密科斯踉跄着后退一步,下意识做出捂住耳朵的动作,眼中闪过茫然、不敢置信。
波吕丢刻斯的那一击太快,太烈,只在瞬息,以至于剧烈、无法忽视的疼痛的伴随着生命迅速流逝的那种虚弱一同涌上时,柏布律刻斯人的国王才恍惚反应过来。
——他输了,输在一击之下,输给了始终被自己牢牢压制的,乳臭未干的年轻人。
但是,他怎么可能会输呢?
他是伟大的波塞冬的儿子,他生来不凡,世上还没有他的双拳无法击溃的存在。
他不可能输,也不会输。
“把他……”
阿密科斯嗡了嗡唇,强行压下那股越来越强烈的虚弱感,大声呼唤自己近卫官的名字。
没错,他是国王,而对方只是偶然经过这里的商旅的护卫,或者什么出海的勇士。
只要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葬身此处,那阿密科斯的失败也会随着他的消逝一同被海浪封存。
他依旧是……
阿密科斯捕捉到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
他的身影已经摇摇欲坠,在那道声音之后,逐渐模糊的视线瞬间黑暗下去。
维持着呼喊的姿势,国王僵僵倒地,他的眉心,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支箭矢。
“……抓住他们,不要让他们上船!!!”
近卫官的嘶吼声响起来,“这些人杀死了阿密科斯!”
柏布律刻斯人的部队有瞬间的骚乱,而后,他们本能挥出武器,试图将那两个正在奔向巨船的年轻人。
阿密科斯就倒在地上,没有谁顾得上替他收敛尸体。
真正令那些士兵们亢奋的并非替国王报仇,而是杀掉这些外乡人后能得到的军功。
“用箭!用箭!拦住他们,射那艘船,不要给他们离开的机会!”
近卫官反应过来,率先从旁边的士兵处抢过一张弓,瞄准了那两个几l乎已经冲出包围的年轻人。
柏布律刻斯的军队群龙无首,但依旧本能服从了他的指挥,纷纷拉起弓箭。
卡斯托尔在波吕丢刻斯挥出拳的瞬间便已经制服身旁的两名士兵,扼碎了他们的喉骨,抢来两枚盾牌,还有他们的剑。
而波吕丢刻斯在挥出倾泻全部力量的一拳,击向阿密科斯耳后最脆弱的部位,锤裂了国王的头骨后,便没有任何犹豫地转过身。
他奔向了负责接应的自己的兄弟,卡斯托尔拉住他的手,将另一面盾排递给他。
与此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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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阿尔戈号造成的伤害也相当有限,在躲避的同时,他们依旧有关注下方情况的闲暇。
在那些士兵的剑或矛接近下方的卡斯托尔和波吕丢刻斯前,阿尔戈号的船员们尽可能瞄准了他们。
“可恶。”
佩琉斯低低骂了一声,“……早知道之前就好好练了。”
他没有射准,飞出去的那些箭堪堪射伤了柏布律刻斯人的肩膀,或者手臂,起到的阻碍作用十分有限。
像他这样的船员不止一个。
至少在这一刻,船上的许多人都希望自己可以是沙利叶,而不是他们自己。
下方,卡斯托尔和波吕丢刻斯也并非完全处于被动。
波吕丢刻斯用剑砍死了一名试图偷袭卡斯托尔的柏布律刻斯人,卡斯托尔则用盾牌掩护他,替他挡住了那些流矢。
尽管遭受了不小的阻碍,他们依旧成功摆脱了一部分柏布律刻斯人的包围,不断接近阿尔戈号的方向。
“沙利叶!”
伊阿宋惴惴不安,一颗心脏怦怦狂跳,焦急到几l乎想将弓箭从在原地站定、迟迟未动的银发青年手中夺过来。
但他只是在狼狈地躲开几乎能将自己射成刺猬的箭,“你不是说……”
“火。”
塔纳托斯手腕微微抖动,刚发出的一箭险些射偏。
有伊阿宋做对比,他突然有点怀念许拉斯了。
最起码许拉斯不会在关键的时候聒噪不休,甚至干扰到他。
“……哦,哦!”
伊阿宋想起在利姆诺斯的那夜,连忙去找火。
卡斯托尔和波吕丢刻斯明显还有余力,其他的船员也在关注他们,可以稍晚一些支援。
现在,更重要的,是船。
已经有反应过来的柏布律刻斯人开始陆续登船,要是不把那些战船先解决掉,就算卡斯托尔和波吕丢刻斯抓住了那两根绳子,他们恐怕无法轻易离开。
要先把那些船烧掉才行。
伊阿宋找到火把,用随身带着火种引燃了它,一边小心躲避那些柏布律刻斯人射来的箭,一边用最快的速度跑回银发青年身边,“沙利叶……火来了!”
塔纳托斯开始毁船。
这里不是利姆诺斯,北风不站在他们这边,地上也没有浓醇到能被火焰点燃的美酒流淌。
为了确保那些战船能顺利燃烧起来,塔纳托斯不得不多射了许多箭。
战船遭到焚毁,那些柏布律刻斯人的攻击变得更加猛烈,决绝,甚至有人试图用攀爬的方式登上阿尔戈号,直接对船员们发起攻击。
陆续有人开始受伤,正朝那两条绳索狂奔而来的卡斯托尔和波吕丢刻斯动作也已经比刚开始时迟缓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