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预感继续唠下去依然是无营养的话题,当即打道回府。
她一走,另外几人唠得更起劲了。
翠翠回屋,直接奔床上躺下,章渝州回来时她已经睡熟了,睡姿奇葩,上半身侧躺着,被子扭成麻花夹在两条长腿中间,睡衣撩到胸下,露出白皙纤细的腰肢,还有若隐若现的弧度,客厅昏黄的灯光进卧室,衬得那截腰肢如玉般惑人。
章渝州喉结滚了滚,呼吸不知不觉间变粗了。他脱下外套,解开衬衫扣子,轻手轻脚爬上床。察觉到人形抱枕回来,翠翠立马蹬开被子,伸手抱向自带温度的大抱枕..
次日一大早,两人便收到了大首长和聂绍祺回京市的消息。
下午下班,章渝州便带回了一份文件,是研究室的位置,以及任命她为京市军区编外顾问的文件。
"这里是不是太偏僻了?"
批下来的地在厂区左前方,相当于出了051大门, "保卫科的巡逻任务大概要加重了。"
翠翠笑他傻: "这算哪门子偏僻,只要在大门左侧围墙处再开一道门就好。而且人少不好吗?到时候让他们把研究室的框架搭出来,我直接将安全屋塞进去,从外观看就跟普通的房子差不多,只要不让人进去,没人看见内部结构就好。"
如此一来,安全度也得到保障了。
章渝州闻言,拍掌称奇: "的确是好主意。"
“那可不。”翠翠抬起下巴,小表情骄傲满满。两人脑袋挨着脑袋,一边看图纸,一边交流。"妈妈,我想找亚亚哥哥玩,可以吗?"
“当然可以呀。”
翠翠推开章渝州,起身给小胖妞穿外套,送她到三楼找亚亚,回家便开始画建筑外观图。
大首长安排的人在两天后的下午到来的,尽管在下雪,但房子还是在一个礼拜内建好了,整个建筑占地面积并不大,约莫三百来平,只有一层,层高高达六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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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翠和章渝州站在空空的毛坯房里转了一圈,估算好安全屋的占地面积,再将它取出。等安全屋塞进建筑框架。
翠翠到门口细细观察了两遍,面上难掩失望:“看来图纸尺寸误差还是挺大的,安全屋跟外墙没法做到严丝合缝,还剩了将近三厘米的空间。"
"已经很好了。"
章渝州道。
研究室这边弄好,舒国平立马让人在小门处设了一个保安室,从小门到翠翠专属研究室的八百米路程两侧都是高高的围墙,可以说,保密做到了极致。
翠翠每天打卡上班制药的同时,一张张带着彩色图片的文件发往全国各省。半个月后,各省组建的特殊采集队纷纷动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翠翠和章渝州都陷入了疯狂的忙碌中,第一批基因液在腊月中送到了京市军区,
第二批基因液则在大年三十送往胡河镇的边防军。
胡河镇。
"连长,这些是什么?"
窦孔林吩咐手下士兵依次领取,待所有人手里都拿着莹绿色药水后,窦孔林喊三连的人进来。"躺到床上去,然后喝下它。"
士兵们虽很困惑,但几乎没有迟疑便按照命令行事。
两分钟后,二连所有人陷入沉睡,三连的人负责警戒,随后,三连服药,其他连警戒……短短二十四小时间,整个胡河镇边防部队全都脱胎换骨。
等大家适应了全新的自己后,窦孔林立马安排一支小分队前往清江查探能量石的具体消息,以及邻国军队的部署。
而几天前,051厂集体放假了。
"翠翠,今晚厂里有春节联欢晚会,工会据说准备了好些节目,有唱歌有跳舞的,你和章渝州不去凑热闹吗?"
崔平凑到翠翠跟前,刻意炫耀她弄了大半天的头发。
翠翠鼻翼动了动,突然问: "崔平,你没觉得你头发臭臭的吗?像鸡蛋壳被烧焦的味道。""虞翠翠,我这是时髦的烫发,你,你真是个乡巴佬。"
这年头烫发就是用烧红的铁钳夹着头发开卷,所以烫焦是常有的事。崔平没好气地白了翠翠一眼。
/>不过下一秒,她就揪起额前的卷刘海闻了闻,问: “味儿真的很臭吗?”
"嗯。”翠翠点头,细细打量崔平精心化好的妆容,那大红唇逗得她噗嗤笑一笑: “你这化的什么啊,一张血盆大口,跟生吃了几个小孩似的,听我的赶紧擦了吧。"
崔平誓死捍卫她的绝美妆容,嫌弃翠翠的眼光: “你懂啥,我不听你的,人家城里都流行这种,这叫洋气。"
"你以为我像你啊,素着脸都长得跟妖精似的,唇红齿白肤白貌美,你当然不用化妆咯。"崔平说到这儿,顿了顿,突然扭头。
摸着下巴看翠翠好一会儿,说: “不化好看,但化了肯定更好看。翠翠你不知道吧,之前跟你家章工相过亲的那个厂花,严巧慧,人家今晚要登台表演节目呢,到时候你俩要是面对面了,她精心打扮肯定衬得你跟黄脸婆一样,多臊皮,多没面子啊。”
"来来来,我帮你化个最时髦的妆,一定要亮瞎全场的眼睛。"
翠翠不想跟着她折腾,挣脱开崔平的魔爪:"不用,真不用,我们今晚就打算在家里过,不去活动室凑热闹了。"
"为啥不去啊?"
翠翠:"不用看都知道人肯定很多,往那一站就几个小时,图什么呀?不去,你自己去吧。"
崔平叉腰: "你真不去?"
翠翠冷哼一声: "不去。"
"好啊,你不去的话,我就把亚亚送下来,你帮我看一晚,我跟我家那口子出去浪漫浪漫。"翠翠这次应得很快:“行啊,你出门前把亚亚送来吧。”
崔平笑着拍翠翠肩膀: "够义气。"
说完,她往屋里瞅了瞅,问:“你家章工和初七呢,怎么没听到声儿。”"楼下李晓明玩了一上午炮仗,初七眼馋,她爸带她买炮仗烟花去了。"
这时候小孩玩的炮种类非常单一,往地上一扔,噼里啪啦一响就没了,但孩子们就是喜欢玩,翠翠事先不知道过年孩子们还能有这么多花头,便什么都没准备。
章渝州则是忙昏了头,全忘了。
工人们腊月二
十六就开始放假了,但研究所这边一直忙到昨晚凌晨才放假,是以家里的对联,鞭炮都还没买。
好在年底放假时间长,一直放到元宵,还有时间去添置年货。
"你们家章工对你真没话说,对初七也视如己出,你啥时候给他也生一个孩子啊?"崔平特别喜欢小孩,若不是身体原因,她肯定要生上三四五六个。她如今和翠翠关系亲近,晓得初七是收养的,便想劝翠翠赶紧趁年轻要个亲生的娃。
"……哦不对,你也不算年轻了,翻过年你就三十岁了,虽说外表看着水灵,水嫩得跟外头那些二十出头的姑娘差不多,但你真实的生理年龄摆在这儿,现在不生,等年纪再大些那时候再生更容易伤身体,多划不来啊。"
翠翠怔了怔。
孩子这事她从来没考虑过。因为在她的概念里,十年八年才有孕是很正常的。
而且,星盟几乎不存在自然人跟自然人结合的例子,是以她压根没焦虑过会不会生孩子这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和章渝州过上夫妻生活以来,两人没刻意避孕,到今天已经快两个月了,确实没动静。
崔平看她不说话,沉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眼珠儿转了转,凑到翠翠耳畔小声道: “你和章工到医院领那个了?”
“哪个?”翠翠眸里困惑。
崔平一跺脚,脸红彤彤的,声音仿佛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似的:"……就那个呀,避孕那个。"
"……哦!"
避孕的?什么避孕的?星际几乎不存在避孕道具,因为基因压制,基因等级低的压根无法反抗高等基因族群,比如自然人就无法控制自己要不要孕育。而这个时代并未开放到可以大庭广众下深入谈性,谈爱,谈繁殖,于是翠翠还真不知道医院可以领避孕套这回事。
崔平看她反应比平时慢两拍,忽然悟了。不会跟她当时一样,讳疾忌医了吧。
“要不,你跟章工到医院检查检查,看看是不是你俩谁有问题,否则不避孕的话,你俩应该有情况了啊,除非——你俩不睡一个炕?"
翠翠瞥她,幽幽道:“闭嘴,看你的晚会去吧。”
说完,随手把门甩上,徒留崔平在门外嚷嚷: &
#34;虞翠翠!""虞翠翠你过河拆桥啊!"
翠翠背过身后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她想了片刻,快速跑到初七卧室,翻箱倒柜好一会儿,终于在床下找到了米拉拉。开机。
"自然人女性,身高171公分,精神力S,实时心率94,血氧饱和度94%,心脏健康,肝脏健康,胃健康……已怀孕六周……"
翠翠懵懵的。魂儿都丢了,操控着米拉拉再次重播。
"自然人女性,身高171公分,精神力S,实时心率94,血氧饱和度94%,心脏健康,肝脏健康,胃健康……已怀孕六周……"
怀孕六周……
怀孕六周……
怀孕六周……
她傻站在原地,此刻脑子仿佛成了豆腐渣,动一动就会碎一地的样子。翠翠下意识摸着小腹,还是觉得没什么真实感,她居然怀孕了?她真的怀孕了吗?会不会是米拉拉检测错误呢?
星际族群怀孕并不容易,越是高等族群生育能力越是低下,即便娶了自然人,翠翠也没听过自然人在漫长的生命里不停生育的案例,星网能搜到的生育次数最多的自然人也就六次,六十多年来怀孕六次这个频率并不高。
自然,也意味着她有六个不同的“丈夫”。这种“现实”让翠翠一度很排斥繁衍。
她此时此刻就仿若踩在云端上,深一脚浅一脚,总感觉下一秒就要跌进深坑里,她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这个突然到来的孩子。
是期待吗?好像并不。
是厌恶吗?也没有。
她不知道,也弄不明白这份复杂到底是为什么,她从前是讨厌孩子的,就算养了初七,她照样没想过生一个继承自己血脉的孩子。
她对血缘没有执念。
或者说,一旦怀上孩子,就好似踏上孕育工具的旧路。
这让她无所适从,理智上她又不排斥肚子里的小东西,甚至,隐隐的,她会幻想孩子长得像她,还是像章渝州。
翠翠摸着肚子,悠悠坐回沙发上。
章渝州抱着闺女回来,就见翠翠失魂落魄,不知所措的模样,连他开门她都没察觉到。
他把初七放
下,刚要叫初七自己玩,小胖妞就从他臂弯里钻了出去,拉开门往外跑, “爸爸,我要去楼下玩。"
跑了两步她又迈着小短腿哒哒跑了回来,小胖爪子往章渝州兜里探: "要炮炮!"
这炮是摔的,做得扎实,力气不大还摔不响,章渝州不担心炮会伤到小家伙,递给她三个: "不要往别人身上扔,只有这三个,玩完就回家,知道吗?"
"知道了。"小家伙乖乖的,奶声奶气道。
说完,扭着小屁股就往楼下跑。
章渝州回身,就见翠翠坐在沙发上依然没什么反应,呆呆愣愣的,浑身透着脆弱,不像平时的虞翠翠。
他脱下外套,走到翠翠身旁坐下,长臂一伸把她揽到怀中,薄唇在她太阳穴处吻了吻: “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我和小胖妞开门关门你都没反应。"
翠翠涣散的眼神一瞬间聚焦,她揪着章渝州的衣袖,喃喃道: “我好像怀孕了。”声音轻得仿佛随时要随风飘散一般。
这话如同雷劈在脑门上。
章渝州呆住,半晌,回过神来,他欢喜得抱起翠翠转了两个圈: “真的?真的怀了?”边说边摸翠翠的肚子,还没确定就一副傻爸爸模样: “宝宝,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呢?长得肯定跟妈妈一样好看。"
"翠翠,我要当爸爸了。""翠翠,我要当爸爸了,你听见了吗?"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这份欢喜也感染了翠翠,仿佛有一柄所向披靡的刀子,砍向复杂纠结得如同线团绕圈的心情,顿时,一切拧巴都被掐断了。
"真这么开心?"
章渝州连点好几下脑袋,温柔地啄翠翠的唇瓣: "开心,我很开心。"
"哎呀你放我下来,激动什么啊,虞初七都喊你爸爸大半年了,至于吗?"
章渝州微微一愣,随即哂笑,略有几分不自在道: "……还是不一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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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人的理智告诉他该一视同仁,但大多数时候其实很难做到。
比如现在,他知道不该拿初七和未出世的孩子对比,可又在潜意识里不由自主就比较了一番,章渝州意识到自己这种心态不对,愧疚道: "是我太狭隘了。"
翠翠听懂了他的潜台词,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磨牙警告: “初七也是咱们的孩子,不强求你心理上做到别无二致,但至少在平日相处中你要对她们一视同仁,否则姐妹俩或是姐弟俩闹起矛盾,头疼的不还是我们吗?"
章渝州突然很好奇。
"如果初七和弟弟妹妹吵架,你帮谁?"
翠翠两手一摊,笑:"小孩子吵吵架怎么了,我谁也不帮,让他们自个儿吵去,不管是吵架也好打架也好,都随他们去。"
章渝州开始为他们的孩子感到担心了,因为他们的妈妈虞翠翠同志显然是位丛林爱好者。习惯让孩子自行竞争,野蛮生长。
只要不长得特别歪,大概率她就不会插手,甚至乐见他们竞争。
因为虞翠翠同志还有另一句名言,家里人会让着他们,外人可不会,不如家里人就别让了,就让他们在折腾中磨炼吧。
"其实呢,小孩儿闹矛盾还是应该尽早插手……"
翠翠见章渝州小心翼翼的样子,宽慰道:“放心吧,咱们养出来的初七那么乖,别的孩子肯定也很乖,不会像别人家小孩那样惹人嫌的,如果真那么不幸,长成了和楼下李晓明一样的熊孩子,那你就放开了教训,不是有句话叫黄荆条下出好人嘛?多来几下,不信掰不回来。"
章渝州摸摸翠翠平坦的小腹,默念道:“崽啊,你要争气啊,从现在就培养乖乖因子,否则你妈真能下狠手教训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