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定海侯林姜 耐心。(1 / 2)

林指挥使,林姜,林绯玉,林二姐姐……已经离京一个月零两天了。

贾探春数着日子。

暂不议和,不用人去和亲,南安太妃——她的义母,伤心太过,几度病重。

她自请去侍疾,却只在义母门外磕头便被送了回来,连义母的面都没见到。

是了,不用议和,她这“义女”也没了用。

兰哥儿倒想投军去,可年纪太小,才十四,军中不收。

除了他,家里再无别人有投军之意。

宝二哥哥去年被老爷逼着回乡考了秀才,已是二等增生了,婚事却还不顺。

太太取中了宝姐姐又不要,薛大哥入狱只等处斩……宝姐姐自己撑起薛家,姨妈张罗着给她招赘,也不要宝二哥了。

世上如护国公、安国公和林指挥一样的女子终究是少数。她学了几年骑射,不过为到各家打马球,多结识几位姑娘,或能得到哪家夫人赏识。

可她在马球场上表现得再好,家里接连出事,她马球赛的帖子都接不到了,终是无用。

这个家……

她只能看着这个家生尘、生虫、腐朽、败落下去吗?

*

初伏已至。今年京畿又有大旱,天热得像火烤。

贾母病重了。

贾母说,想再见黛玉一面。

姜宁让黛玉去了。

黛玉在荣国府住了两日,住到贾母咽气离世。

她回来说:“娘,我们多去看谢家外祖母吧。”

外祖母临走前,只说让她照顾好自己,孝顺爹娘,没说一句让她“多看顾些贾家”的话。

三位外祖母,她只剩一位了。

姜宁怜爱地碰了碰黛玉红肿的眼下,柔声说:“好啊。”

京畿大旱,山东亦有大旱,甚至有了蝗灾。

承恩公只说军费开支过大,户部缺银,没钱赈灾。

所有的客气体面,和乐融融,在真正的利益面前,都只是虚伪的假象。从终夏力荐绯玉开始,林家和“四王八公”就等于站在了对立面。姜宁懒怠再与他们虚与委蛇,索性不开马球赛,直接捐出三万做东路军的军费。谢记由岁雪做主捐了二十万。

京中其余商家,亦凑了二十万。

这四十三万都交由姜宁手中。

而姜宁没经过户部,让林如海请示了皇帝,直接由终夏派禁军送去东路军。

朝中有人指责林如海私心不公。

见发问之人是户部右侍郎,林如海当朝反问回去:“东路军才出发月余,便报上三次军需不足,南路军却未曾听得有此弊病,敢问赵大人是何缘故!难道只有南路军才是大齐官兵,东路军三万将士竟全非大齐人?且四十三万白银是各家义捐至林家,送往何处亦是林家私事,又与赵侍郎何干?若是真心系将士们,赵侍郎何不自捐?”

承恩公面色大变,才欲开口,皇帝已然发怒,问:“东路军报上三次军需补足,朕为何分毫不知?”

皇帝看向太子,口中却问:“承恩公?”

承恩公心中念头飞转:

此事万万不能牵连到太子,可陛下如此看重此战,若承认是他瞒下……

他忙叩首回:“陛下,臣亦不知!”

皇帝便问赵侍郎:“赵贺?”

赵贺犹豫再四,咬牙回:“陛下,臣早已将此事回禀承恩公!”

承恩公想让他担罪,可他真认下此罪,陛下盛怒之下将他砍了,承恩公还能赔他一条命吗?

皇帝果然更怒,命:“定国公,将承恩公与赵贺压入天牢,令……令,令仪鸾卫,细查!”

他处处优容岳家,许家却在这等时候处处逆他的意!

他想平定南海,还不是为了如启将来登位能省心些……

皇帝双手撑案,咳嗽了几声,忽见眼前一片鲜红,跟着便模模糊糊听见众臣在喊:

“陛下!!!”

*

“陛下不能再这般动怒了。”终夏平静道。

“朕……咳咳,”皇帝胸口仍觉发闷,如有大石重压,“朕知道了。”

“请陛下吃药。”终夏捧药。

皇帝接过,一口饮尽。

夏守忠悄声挪了进来,向终夏使眼色。

可终夏转身的动作太明显,皇帝发现了:“谁?”

夏守忠只得出来:“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皇帝沉默了片刻:“……让皇后回去。”

他难掩心痛:“朕,不见。”

夏守忠:“是……”

他出去了。

终夏劝道:“陛下与娘娘相守多年,真不见吗?”

皇帝摇头:“朕知道,她定是……”他又咳嗽起来,“定是,来给承恩公求情的。”

他重复:“朕不见。”

终夏接过药碗,放在乔朔捧来的托盘上:“臣怕陛下后悔。”

皇帝:“朕,不后悔……朕,不能再让人扰乱东路军……”

南路军人船虽多,可大半是已经败了的南安军,还有些去投军的世家子弟,他没抱指望。

大齐要赢,只能靠林姜的东路军。

可他没想到……他真想不到,许衡……明知他多想赢,明知,只有谁能赢,还克扣东路军的军需!

事关大齐疆土,许衡还怎配做大齐的臣子!

对许家,对皇后,他已经再一、再二……

“陛下!”夏守忠又快步返回。

皇帝闭眼不看他。

“陛下……”夏守忠跪下磕头,“皇后娘娘在殿外下拜,说陛下不见,娘娘就不起……”

皇帝重重喘气,又咳出一口血,手中胡乱指着方向,狠心说:“朕……朕不见!让她跪!”

……

许皇后跪了三个时辰,见到了皇帝。

……

户部尚书还是换了人做,但承恩公毫发无损出了天牢。

半月后,承恩公又被任为工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