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他心中更喜,脸上露出光明正大的坏笑: “哥哥,你是不是在撒娇啊。我以后要是搬出东宫,自立门户,你是不是会伤心得半夜偷偷哭?"
要是戚拙蕴承认,他以后保准笑他二十年!
不不,看在他是尽职尽责的监护人份上,还是只笑十年好了。
这回戚拙蕴没有那么痛快回答了。
他用那双眸子盯着沈禾,眸光凝固在沈禾的脸上,长久的沉默。
沈禾被看得有些尴尬,凑过去用手晃两下: “哥哥?你听清楚我刚刚问什么没有?”他欲盖弥彰: “你放心,难过就说出来,我肯定不会笑话你的!”大家都是人,不是铁打的,肯定会有感情波动,会伤心难过多正常。
没等他憋出趁人醉酒诱导的话术,青年盯着他的眼睛,反问: “禾禾想要出宫吗?什么时候?”沈禾: "?"不是,等等,怎么还反客为主了呢?
他严肃道: “我先问的,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才能回答你的!”
他胆大包天,去捏戚拙蕴的脸,让他左右晃一晃。
不等他晃完,戚拙蕴垂在身边的另一只手抬起来,握住沈禾的手腕。
他抓着沈禾的腕骨,压下来,与另一只抓着沈禾手腕的手合在一处,双手这么环着沈禾,掌心向
上。
看起来,就像是小心翼翼的,将沈禾的手捧在了掌心中。
与此同时,将他的手圈住。
捧着他,但不容许他逃离。
戚拙蕴放轻嗓音,没有正面回答沈禾的话: “如果哥哥说难过,禾禾会一直留在哥哥身边?”他垂着眉眼,沈禾一下子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恶劣。
……怎么,好像真的,很难过吗?
他只是搬出东宫,两个大男人要见面,派人吱一声儿他就能进宫,反正他不忙,忙的是戚拙蕴。腹诽归腹诽。
沈禾看着戚拙蕴这副模样,心脏不可避免的软化。他又想起来戚拙蕴这么些年,身边没有人来陪伴他,真切的关心他。
戚拙蕴坐在皇位上,看似高高在上,实则满身孤寂的场面,从沈禾脑海中一闪而过。
也许不仅仅是独属于监护人的焦虑感,还有他要回归孤独的抗拒。没有人喜欢孤独,戚拙蕴亦然。
沈禾嘻嘻哈哈开玩笑的心思,顿时灭了大半。他抿下唇角,凑过去抱抱戚拙蕴,像小时候那样。
嗓音轻快说: “哥哥不要难过啦,除旧迎新,马上便是新年,我准备了礼物!”他说完,
在戚拙蕴反应过来之前退开,步伐飞快的跑出去。脚步声迅速穿远,踩着落雪的声音,嘎吱脆响。
怀抱里的温度残余。
戚拙蕴面上那份微弱的,装出来的凝滞消失。他侧目,瞧见支开的窗子外,那树开地繁茂的山茶。
红白的花朵贴在窗口,几乎钻进来,让开着的窗子也透不进多少风。忠洪没敢进里间,在外头隔着珠帘问: "殿下,可要洗漱?"
戚拙蕴嗓音淡淡: “嗯。”
他嗓音是淡的,听起来不如何高兴。简单洗漱后不久,沈禾兴冲冲回来,从袖中掏出一卷画。
他掰开戚拙蕴的手,将画放在他的掌心,眉眼弯弯,献宝: “第一个画的就是哥哥,你打开看看,像不像?"
戚拙蕴打开,里头竟然是一副彩色画像,画的惟妙惟肖,乍然望过去,简直要以为人要从画里头活过来。
戚拙蕴卷起画卷,听见少年嗓音上扬,郑重的祝福: “祝哥哥在新的一年,顺遂如愿,万事如意!"
戚拙蕴心想,今日的一切都是很好的。
如过去每一年,精心准备的礼物,真诚的祝愿,送上来第一份永远属于他。可戚拙蕴发现自己不再如往年那般开心。因为他有贪欲。他不再满足于此。
他想要的,贪图的,变得更多更多。
他想要眼前这整个人,全都属于他。戚拙蕴抬手,搂住了少年腰肢。
他环着人,拉开被子,让人坐在自己腿上,用被子将他与自己围在一起。
喉结滚动了下,嗓音不知道何时,变得比先前更加嘶哑: “哥哥也祝愿禾禾,在新岁喜乐康健。”留在我身边。
两个人凑得太近,近得沈禾都开始变得拘谨。他终于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他真的长大了。
在这个世界,长大,不再是过去那个四处撒娇卖萌的萝卜头。他应该跟戚拙蕴保持点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