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拙蕴放下茶杯:“是,怎么了?禾禾往日不是最烦听这些事,如今怎么忽然有了兴趣?”
沈禾迅速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那是往日,现今我也是功名在身的人了,老大不小的,总得关心一下国家大事!"
义正言辞,并且这个理由应该很符合鸡娃家长的期望。戚拙蕴: “……呵。”他笑得很轻。沈禾: "?"嘲笑他?沈禾觉得自己受到了鄙视。他绷着腮帮: "不说就算了,我也不是很感兴趣。"
戚拙蕴哪里会不说?
他说:“哥哥只是笑一声,怎么这样小气?我可没说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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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正在集资众捐。"
沈禾两只手撑累了,撒开手整个人趴在老虎脑袋上,脸蛋子挤在老虎的两只耳朵中间。他黑眸圆润,两眼发直,像是在思考。
戚拙蕴忍不住好笑,他问:“禾大人有什么见解?可是要将你那小荷包里的金珠子捐些给哥哥?"
沈禾嘴角一抽: "什么小荷包!看不起我的私房钱是不是!我可多银子了!"戚拙蕴顺毛捋: “是,禾大人私库比我的都丰厚,几粒金珠不足挂齿。”沈禾有被嘲笑到。
沈禾决定不跟这个险恶的权谋人争论。
他抱着自己布老虎爬起身,丢回床榻上,走回来,从戚拙蕴身边头也不回的路过,跑到连翘她们身边,围着火盆坐下来,撂戚拙蕴一个人在小榻上坐着。
戚拙蕴没有急着过去。
他日日瞧着沈禾,自然看得出来少年在偷偷疏远他。
说疏远或许不恰当,确切而言,似乎是想要与他保持一些距离。戚拙蕴拿不准,是不是少年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这样做。可他对沈禾了如指掌,在他跟前,沈禾不是能够藏住事的人。
如果沈禾真发现了什么,态度应当不会这样模糊。……戚拙蕴不敢往另一个方向猜想。
他只能揣摩,沈禾或许是发现了点踪迹,但他自己也不确定,才如此态度模糊,想着与他不要过于亲近。
戚拙蕴只当自己不知道。
总归每日夜里,他还是会与少年睡在一处。时常能够将人抱在怀中。他原本想着,一日日模糊掉他们的界限,卑鄙的引诱少年人对他产生绮念。
现在发现沈禾比他想象中的敏锐一些,却在模糊察觉后仍旧愿意住在东宫,对他没有过于抗拒,他竟然觉得有些惊喜。
像是发现了一个更好的途径。他怕沈禾发现不了,又怕沈禾发现。这种心思来回拉扯,分外折磨人。
戚拙蕴想,发现了,却不避开,算是对他卑劣的纵容吗?
戚拙蕴垂下眸子,扯着唇角,他能这么想,本身就是种卑劣,他果然骨子里便不是什么好人。因为这件事,戚拙蕴每日都有些心绪不宁。
是以退朝之后,对上戚乐咏的笑脸,他才思绪凝顿,意识到点什么。戚乐咏问: “皇兄知此次朝中官员,捐金多少
?捐粮几何?”戚拙蕴面上挂着浅薄的笑,黑眸看不出情绪。他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这副半半死不活的样子,戚乐咏看了多少年,早便看惯了。
他讥讽的扯着嘴角,临走前忽然转过头来,提着嗓音道: “啊……对了,劳烦皇兄替拙弟同沈小公子带声谢。若是有空,下回请沈小公子好生酬谢一番。"
戚拙蕴唇角那点挂着的冷淡弧度彻底消失。
他面无表情,听见戚乐咏这番近乎挑衅的话,也没有多做理会: “孤回同他说。酬谢便不必。”
戚乐咏大笑: “皇兄,虽说小公子是在东宫长大,与你情同亲兄弟,可到底不是亲兄弟,你难不成连他与谁交际都要插手?沈小公子这般年岁,不是孩童,若是管的太多,恐怕不好,还是松些的好。"
戚拙蕴微微眯着眼,嗓音很淡: “他很乖。”这话里,画界限圈地的意味简直过分浓烈。
戚乐咏更是笑起来,乐不可支: "好好,皇兄与沈小公子还真是兄弟情深。"
戚拙蕴问: "我以为这个时辰,你该去瞧瞧容妃。"
戚乐咏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 “皇兄说的是。”
容妃前两年忽然大病一场,至今在宫中养着,时时需要太医候着。谁也不知道容妃是为何,忽然生了那样一场大病。戚乐咏硬生生压下这口气。
真是想不到啊,戚拙蕴对沈禾在意到这个份上,不知道的,真要以为沈禾是从皇后肚子里爬出来的同胞兄弟。
戚乐咏转身大步离开,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想个法子,若是能够将沈禾拉入他这边,恐怕对戚拙蕴的打击,比做什么都大。戚乐咏冷笑。
沈禾不知道戚乐咏这狗东西暗地里给他挖坑。他还在忙着尽他的小弟职责。
旁的事,他帮不上忙的就算了,捐钱这种事,那简直就是到了他最擅长的领域。沈禾旁的不敢说,这么几年,他钱是赚得够够的!盆满钵满绝对不是玩笑话。
他们几人合伙赚钱,数沈禾与柳峥拿的比例最多。
沈禾提供点子,提供设计图,柳峥这个手工大佬研发,郑学则和戚厌病负责往外卖。
他们按三三二二分钱。
沈禾还有旁的进账,从
小到大各种长辈送的东西,庄子铺子宝贝不计其数,私库满当当。如果说他们四个人里,单论个人,不论家里的产业,沈禾绝对是小金库最多的那个。沈禾的银子存在郑学则他家的钱庄里。
另外还放了几个有名号的大钱庄。
知道朝中募捐赈灾,戚拙蕴缺钱,沈禾第二日一大早便出宫。
他还偷偷去拉了郑学则一个人,让他陪自己去钱庄兑换银通。
郑学则无奈:“你真以为朝臣们拿不出钱来?他们私底下产业不止在京城内,各处是他们置办的田产庄子铺子,哪里要你出这个钱?"
沈禾趴在马车窗口,深沉叹口气: “我知道呀,可他们死活不掌钱,能有什么办法?到时候筹的钱不够多,还得太子哥哥填窟窿。他要是不填,陛下铁定要骂他,天下百姓也要骂他,他可是储君。"
沈禾腰间挂着自己的钱袋,上面修这个瞪眼老虎,橘色黑纹的毛发看起来栩栩如生,似乎触感是温暖毛绒绒的。
沈禾扣着自己瘪瘪的钱包,在心里安慰自己,多大点事儿!捐出去既帮了戚拙蕴,又救了受雪灾的百姓,是大好事呢!
虽说这是他的养老钱吧,但他还有几年才退休,抓紧时间还是能够赚回来的!等戚拙蕴登基,万一真愿意封他个闲散外姓王做做,那每年工资躺着拿啊!沈禾安慰好自己,瞧见马车在钱庄门口停下。
他拢着自己的披风,跳下马车,朝着马车里的郑学则喊: “哥哥你别劝了,快下来,反正我日后能赚回来不是?"
郑学则默然。
他下马车,带着沈禾往里走,嗓音平淡的问: “你要捐多少?”
沈禾掰着手指算: “具体差了多少我没敢问,怕露馅……”毕竟他无缘无故去问,然后戚拙蕴那头正好多了一大笔钱,傻子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他身上来。
沈禾可是偷偷赚钱,瞒着戚拙蕴呢。
他沉吟三秒,咬咬牙下狠心: “我捐八百两……黄金,要是有多的,就当给那些百姓了!”
郑学则说: “好。”
他应声后,对着迎上来笑容满面的钱庄管事道: “从我账上支四百两黄金,再从别庄调四百两支给沈公子,另外遣人送去官府。"
他说: "不要走漏风
声。"
沈禾张大嘴巴。
沈禾万脸震惊!
他指指郑学则,又指指自己,瞧着郑学则用平静的眸子看他,那副“兄弟之间少说废话”的样子。
沈禾感动的不行,热泪盈眶,一个熊抱搂住郑学则: “哥!呜呜你真好!你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哥!"
郑学则: "……"他嘴角扯了一下。
笑容短暂出现,然后被他压下去,一副平静的样子。
还有闲心回抱一下沈禾,拍拍他后背: “我不帮着捐钱就不是了?”沈禾松开手吸吸鼻子: “哪有,捐不捐都是我异父异母的哥哥!”郑学则说: “嗯,那比柳峥跟戚厌病亲吧?”
沈禾: "……"
感动顿时变成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