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的府邸内，安倍晴明正坐在茶室里，窗外夕阳即将吻别人间，在这不详的日暮黄昏里，他隔着一道茶案，一条薄纱和五条寻对视着。

“那是她的衣服…这世间凡蚕吐丝的造物，根本配不上辉夜，晴明公，我将天女羽衣送去了，辉夜一定会欢喜的。"

安倍晴明握着茶盏的手一紧，他垂眸、微微颤动的眼睫，将眸中的晦涩掩藏： “五条家守护天女羽衣六十载，你做决定时，可有通知家中族老?"

“哈?那肮脏的驱虫，我为什么要通知他们?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他们全部都杀光!”少女嗤笑一声，垂落在膝头的双手下意识攥成了拳，星点血迹从掌心弥漫开来，微甜的腥气在空气中弥散。

五条寻顿了顿，她低头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掌心，指甲嵌入留下的痕迹很小，但她的造血功能不好，即便是这样微小的伤痕也很难止血。

少女恍惚着抬起头来，那一霎那她脸上的神情似哭似笑，像是溺水的旅人妄图攀附浮木，又或者沙漠里的行者爬向绿洲，她伏倒在桌案上，一行血泪润湿了覆眼的薄纱。

"她为什么还要从月宫下来?羽衣已经被损坏了，她明知道回不去了，她为什么还要来这肮脏的人间?!"

"晴明公，她说喜欢我的脸，我把脸皮剥给她，她会欢喜吗?她会原谅我吗?"她伏在案头，嘴唇开开合合，好似疯癫了一般，一双纤细的手落在脸上抓挠着。

"对，我把脸皮剥下来送给她，她说过喜欢我的脸的…她会原谅的…她是天女…天女慈悲，一定会原谅的…"

猩红的指痕一道又一道的落在那张姣好的面容上，忽然一双手死死地钳住了五条寻的手腕，她怔怔的抬头，晴明公身姿端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张清俊的面容上无喜无悲。

"这不是你的过错，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五条寻，这不是你的过错，停下来吧，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月瑶茫然的捧着礼盒，在阿幸兴奋的眸光中，她低头慢条斯理的拆着，打开盒盖，率先入目的是血一样糜艳的红。

那是一件不知道什么材质制作而成的羽衣，她伸手抬起柔顺的布料，随着她的动作，像是浩瀚夜空上的星子藏在布料里，璀璨的闪动着、若隐若现。

在恍然中将衣服展开，那一霎那玩家的耳边似乎有万千哭嚎声，但又像是错觉转瞬即逝。

这件衣服极美，美到不像是人类的造物，但又散发着浓郁的不详气息，糜艳的色泽，像是黄泉路上层层翻涌的曼珠沙华，勾魂夺魄又叫人心神震颤。

"这是…"

“天女羽衣。”狐妖蹙起眉头来，他深沉的眸光落在月瑶膝头的红衣上。

嗯?..

什么鬼?

你说这是天女羽衣?这么邪性的东西，你说它是天女羽衣?..月瑶打开商城，找出天女羽衣那一栏点击了预览。

一条月白色的羽衣，浮现在光屏上，万千星光在裙摆闪动着，华丽又圣洁。好吧，还真是.

月瑶手里这件，和商城里的羽衣预览，就像是同一系列的套装不同色系。

月白色的天女羽衣是圣洁高贵的，而她手里的这件.好看是挺好看的，可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穿的。

游戏玩的真花…

"你们俩先出去，我试试衣服。"

月瑶拿着羽衣起身，还未抬脚，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抓住了羽衣的一角，玉藻前仰着头，翡翠色的眸中，闪动着玩家看不懂的晦涩情绪。

他张了张唇，一向清冷的声线，在此刻变得有些沙哑困顿。"不可以穿，瑶姬，这件羽衣上有月宫的诅咒，对寻常人或许无碍，可你是辉夜…"

说实在的，月瑶对这件衣服有点疯狂心动，她套了天罚的时装后，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衣服太普通，完全配不上自己的脸。

但这件羽衣…就美的非常妖里妖气，一看就像是暗堕神明的衣装，就特别搭阿有没有!诅咒配天罚.更心动了。

“可是它真的很好看…”月瑶垂眸，苦恼的看着身前人，她很少以这样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玉藻前，当然…除了那夜狐妖在床上躺着时。

那时的狐妖像是勾人夺魄的媚妖，今日眸子里多了些她不明白的恐慌后，反倒…更叫人心生爱怜了些。

哎，真好看。

“不许穿!”狐妖有些失态了，他咬着牙根，那声音像是从齿缝中溢出来的，他猛地将羽衣拽过来，力道之大叫月瑶一个踉跄。

月瑶蹙起眉

头来，她慢条斯理的坐回到原位，看着狐妖炸毛的模样，苦恼的开口： “你这是干嘛?"

“你是不是见过他了?”

"谁?…"

没头没脑的问题，叫月瑶大脑一片空白。

狐狸攥着衣物的手微颤着，他翠绿的瞳仁紧缩着，呈现出一种兽态的诡谲来。

"安倍晴明，你是不是见过他了?!"

提起这个名字时，狐妖的眸中浮起怒色的红，他忽然撞了过来，死死地将月瑶按在怀里，力道之大几乎要叫玩家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