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着急离开的文琢停下了脚步。
即使他想保持冷静的模样同林优优交谈,可眼中流转的情绪怎么压不下去。
他冷脸问:“你都知道什么?”
“知道的都知道了。”林优优回道:“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男人眼神一瞬间的冰冷、暴怒,种种负面情绪在眼中交织着。
他看向少女时的眼神,没有怜惜,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将她的拆之入腹般:“你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这样纤弱的少女。
他一个人也是绰绰有余。
文琢打量时的眼神让人觉得并不是很舒服。
比这还恐怖千倍万倍的,林优优都见识过,面对此刻对自己的恶意满满的男人,她目光从容,没有丝毫的恐惧:“为文瑶做到这个份上,你们很辛苦吧。”
“我可以提早帮文瑶解脱,让她真真正正成为这具身体的主人,我只想知道,关于文思瑶一些事情。”
“这件事情对你们并没有损害,只是浪费一点你的时间,不是吗?”
斟酌了番,对于文瑶的事情,文家人还是很上心的。
林优优说的没错,她不过是想要知道一些关于那个替身的事情,对他们并没有损害。
并且,在她知道他们想做的事情后,她似乎也没有要阻止他们的意图。
她想要干什么?
文琢将心中的疑虑问了出来。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林优优道:“文先生,我也不过是个惜命的可怜人。”
垂眸的几个片刻,文琢就已经思量好了,声音微沉:“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你知道文思瑶平时的喜用吗?”
文琢的眉头深深皱起,眼中的嫌恶难掩。
但因为他已经答应过林优优了,还是仔细回想起那个自己看不起,甚至记不清对方原本面容的女孩。
思索了半晌,他仍从记忆中难以搜索丁点相关。
从一开始那个孩子来到文家的时候,他就知道,虽然对方有一个新的名字,但是为了他的妹妹而活。
对于无关紧要的人,文家人不会在意,那些佣人们也不会在意。
意识到第一个问题,自己就回答不出来,文琢只能用凶狠掩饰自己的尴尬:“不知道,那个小孩虽然安守本分,但沉默寡言的,谁会关注她。”
究竟是她自己本性沉默寡言,还是因为被这个家所压制的?
明明是他们的错,在心虚之时,还是把过错跟责任推到对方的身上。
少女的眉眼虽然笑着,却失去了往日的温度:“虽然有些偏离我的初衷,但我还是想问,文小姐房间的那枚玫瑰胸针,是从哪里来的?”
玫瑰胸针,当然不是在房间里看到的,而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对方的身上。
听到林优优口中的“文小姐”,文琢下意识就认为,她指的是文瑶。
对于文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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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琢才从记忆中的角落里翻找出来。
原本认真的脸色,转变为不屑与烦躁:“那枚玫瑰胸针不是瑶瑶的,是那个劣质品的。妈妈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地跟着回来,随手赠予哄她的东西而已。”
“都叫人把关于那个人的东西都处理掉了,怎么还留下来了。”文琢小声地嘀咕着。
脸上显露出烦躁和不悦的男人垂眸看着林优优,冷声道:“林小姐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就走了。”
“最后一个。”
还在思索着林优优,听到对方话中明显驱逐的意思,开口道:“怎么区分文瑶,跟文思瑶。”
“哈?”
显然是没想到林优优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对方看向她时神情鄙夷又不屑,仿佛像是在看傻子一般:
“我的妹妹是文家的小公主,她优雅美丽,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什么挫折和困难,都不会变成那个卑劣品自暴自弃的样子。”
可是,究竟是在逼迫文思瑶呢?
林优优没有忍住,笑出了声音。
听到她的笑声,文琢只觉得奇怪:“你笑什么?”
少女摇摇头,没有他想象中继续纠缠,反而比他还要更为潇洒地离开。
文家上下没有一个把文思瑶放在眼里的,他们鄙夷唾弃着这个自己看不起的女孩。
可笑的是他们也分不清文瑶。
他们只认那个自己想象中的文瑶罢了。
林优优现在确定,第一次见面时的少女就是文思瑶。
但她还有很多不理解的问题。
比如为什么两个人要在文家人的面前扮演不同的角色。
再比如,如果文瑶真的讨厌文思瑶,想要占据她身体并将她赶出去的话,为什么不把她珍惜的那枚玫瑰胸针扔掉。
还比如,文思瑶被文家这一样对待,心中应该会有怨恨。即使文瑶不扔掉那枚胸针,她应该也会想着眼不见为净吧?为什么要留在自己的身边?
是心里仍旧对这一枚小小的自认为善意留有期待,还是想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文家人所做的一切?
如果是后者,文思瑶更没有必要留有那枚带着念想的胸针。
文瑶跟文思瑶,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对彼此又是什么态度。
林优优感觉自己就像站在谜团的正中间,手边已经触碰到那一根毛线。只需要轻轻一扯,所有困扰她的一切都能解开。
依依根据林优优所说,在男人窗户正对下的花丛中发现了藏在其中的尖刺,上面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痕迹,像是早就被人打扫过。
包括每个通关者房间下,都有这样的花丛。
她们的房间也不例外。
花叶开得茂盛,上面没什么痕迹,还带着水珠。
可在馥郁的芬香中,隐隐藏着血腥味。
() 就像文家一样。
漂亮宏大的庄园之下,
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虽然无法进到男人的房间里查找线索,
但基本上可以确定,男人从窗户上跳下去的。
但锁着的门口,是限制人类的,却无法限制林依依。
趁着没人的时候,她从墙壁爬了上去。
“看什么呢?”推了推自己旁边的同事,女人小声道。
“我刚刚好像看有东西在墙上爬。”
“看错了吧。”女人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发现墙面上光秃秃的,根本没有什么人:“那里昨天死过人。”
“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吧。”
“别想了,那不是我们能去的地方。快点修建吧,最近园艺长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催得那么急。”
佣人之间的悄悄话没人听到,林依依也不知道自己被人看到了。
她从窗户翻了进去,在窗边上发现了被勾下来的一小团线。
是男人身上衣服的。
房间内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被掀开有些凌乱的被子,还有对方放置在床边的鞋子,里面生活的痕迹太过日常,她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
被钉在画像上的尸体并没有被处理。
她仔细观察着对方身上的痕迹,再对比床边的鞋子,没有沾上泥泞。
说明男人当时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连鞋子都没穿就跑了。
当时是因为走廊上有什么吗?让他放弃从门口逃出直接跳窗。
可怜男人可能都不知道,窗户下面藏着致命的尖锐,只等他跳下去了吧。
林依依抚摸着这幅诡异的画像。
跟她摸房间里的那副并不太一样,她的手贴在画上,掌心下是蓬勃的生命力。
她仿佛能够感觉到人的心跳声。
目光一冽,她直接将钉着尸体的长钉给拔了下来。
因为动作过于粗暴,长钉的尖头不小心划破了一点画像。
林依依并没有在意这一点,等了一会后并没有发现画像有什么变化。在察觉到匆匆靠近的动作时,她从窗户边转移到自己的房间。
装作刚出门的样子,她打开房门口,就看到了在走廊上,正准备打开那个男人房门的管家。
她叫对方时,管家下意识转头看向她,脸上是还没有褪去的焦急和紧张。
似乎没想到会撞上,反应过来的管家立即换上不慌不忙的神色,就连开门的动作也放缓,变得不紧不慢起来:
“林小姐怎么在这里。”
悠悠地打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俨然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我觉有些累,眯了一会。你怎么在这里?”
对方的神色一僵:“这间房还没有清扫,我过来整理。”
林依依的脸上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那你们还挺忙的,让管家一个人过来打扫。”
似乎是因为心虚,对方并不敢直接看她的脸,讪讪道:“是……是啊。
”
“需要帮忙吗?”
像是没有发现对方的异常,她的声音不大,似是自言自语般:“里面是尸体,你一个人进去应该害怕吧。”
“不,不用了。”擦了擦额边快要滑下来的汗珠,老管家含糊道:“多谢林小姐了,我只是进去看看先,待会有佣人过来的。”
林依依的脸上没有被拒绝的惋惜,反而笑眯眯地微笑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的工作了。”
管家偷偷地松了一口气,看着对方又走回房间关门后,才匆匆地开门。
看到里面的情况后,脸色瞬间大变。
另一边文瑶本来跟众人聊得好好的,脸色瞬间一变,素色的袖子瞬间被大片的鲜血染透。
瞥见那抹红色,坐在她面前的女人惊叫,惹来了文母的注意。
文瑶惨白的脸色格外吓人,动了动唇,卡在喉咙里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整个人就已经晕过去了。
文家小姐晕过去了。
文家的动静不小,剩余的通关者们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不知道是谁传的,说文家小姐被捅了一刀,命不久矣。
通关者们神色慌张,生怕对方就直接死了。
那他们这是算通关,还是没通关?
林优优本来是要找文瑶的,看到被拒绝的通关者们堵在门口,她才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
本以为自己也要无功而返,正准备走的时候,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文母的神色复杂,一眼就锁定了隐藏在众通关者中的林优优:“瑶瑶她想见你。”
“我?”她有些不解。
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这正合她意。
林优优盯着其余通关者们复杂的眼神,她跟在文母的身后。
半倚靠在床上的少女侧着脸看着窗外的景色,金灿烂漫的光纤照得她白皙的皮肤近乎透明,就像是随时会化成泡沫的精灵。
她手臂上早就被包扎好了,可血液还在不断地往外渗。
洁白的纱布早就被血的颜色染透。
听到声响的少女转头,她的嘴唇不见一丝血色,声音轻轻柔柔:“妈妈,你可以出去吗?我想跟林小姐待一会。”
“瑶瑶。”文母皱着眉头,满脸不赞同:“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妈妈的面说呢?”
少女的神色古怪,动了动嘴唇之后,最后还是选择放弃,轻声唤林优优到床边。
她说:“优优,别碰那些画。”
盛满忧郁的眼睛里透出浓烈的恳求,少女的眼睛带着泪光。
见林优优不说话,对方的神色有些激动,竟直接抓住她的手臂。
少女的力气很大,情绪也激动,几乎要捏碎了她的手骨,势必让她给自己想要的答案:“优优,求你。”
“别碰那些画。”
文母见她这幅样子,连忙拉开她,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满脸心疼,轻声哄道:“瑶瑶,别怕别怕。”
“妈妈会保护好你的。”
“妈妈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被她拥入怀中的少女哭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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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手腕上的手指印就离开了。
“文瑶实在是太可恶了!不想死就算了,就不能好好说吗?非要这么用力地抓着你的手!”梦魇看着林优优手腕上的痕迹,心疼道。
要不是被限制,它早就冲出去好好教训一下对方了。
文家的这几个,没一个好东西!
“她不是文瑶。”在梦魇气愤的时候,林优优又重复了一遍:“她不是文瑶,她是文思瑶。”
虽然没有玫瑰胸针,但她肯定,对方就是文思瑶。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出现了。
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吗?
梦魇不解:“啊?那她那么在意那些画,不会是那些画毁了,文瑶就会彻底取代她了吧?”
林优优不知道。
但她觉得这不是真相。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想要好好地捋一捋。
见人回来了,依依将自己刚才的发现全都跟林优优讲了遍。
“我刚把尸体放下来没多久,那管家就过来了。”
林依依半得意半抱怨道:“不过我也算是给他们添了点麻烦了吧。”
“就是我动手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点画。”
抓住信息的重点,林优优问道:“你划破了画?”
“对啊。”发现她的嘴角敛去笑意,依依有些紧张:“不会是我做错了什么吧?”
她真的是不小心的。
“没有。”林优优摇头:“你没有做错什么。”
依依划破了画像,文瑶受伤,文思瑶就出来了。
意味着,他们房间,那些文家人即将用血喂养的画都是文瑶的一部分。
被血喂养的文瑶力量增强,会压制文思瑶,不让她出来。
而画像被毁,受了伤的文瑶没办法压制对方,反而让文思瑶抢夺到了自己的身体主动权。
但如果这样的话,文瑶让她不要碰画是什么意思?
是为了保护文瑶吗?
想到这种可能,林优优摇了摇头。
文瑶跟文思瑶那种关系,文思瑶怎么会原谅文家人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去保护文瑶,心甘情愿把自己的身体让出来呢?
嗯……万一她愿意当圣母呢?
“优优?”依依看她的动作,忍不住问道。
林优优摇头:“没,可能是我想多了。”
直至晚餐的时候,他们才重新见到文思瑶。
林优优盯着对方那张惨白的脸。
少女垂眸,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被人拥护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又变回去了。
是文瑶。
大约是因为受伤的原因,她今天倒没有再故意“变”成另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吃饭。
() 晚餐结束后,
文先生像昨晚那样跟离开的通关者们道,
视线盯着其中的某个人。
比起这个,林优优更关心是文瑶看着自己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