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话一出,茗便顿住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这样的身份,他会这么轻易的将曹姓给自己。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她并未伺候过曹操,但也知道这人的可怕,就连自己惧怕的卞氏也是要小心伺候的。
可现在,他却将小主人抱在怀中,同意给自己他的姓氏。
茗一开始因为陪嫁过来的时候年纪太小了,而卞夫人自己就得宠,她们这些陪嫁除了练舞都在做奴婢的活计。
后来等她大了些,容貌更胜,卞夫人便不许她出现在男主人面前。做的也是伺候其他人的事情。
卞夫人也曾摸着她的脸说待她有孕了,就让自己拉拢男主人。
去年男主人归家荒唐的那一个多月,她也是有机会伺候的,但是她不喜欢。她讨厌那些男人压在自己身上,更是知道了自己伺候了主人,卞夫人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卞夫人不喜欢比她年轻漂亮的自己,从时常让她去伺候那些手段奇特的男人,就证明了这一点。
知道小卞氏想要出头,不过是暗中跟其他人可以炫耀了一句,机会就没了。
看到即便是小卞氏被宠后,也被卞夫人冷眼,茗就更庆幸自己做的对。毕竟她还没有活够,不想死。
茗跪在地上,张张嘴,抬头看着期待看着自己的小主人,眼中带着无限感激跟庆幸,庆幸自己当初的回避,于是大声道:“奴是曹茗。”
“既是姓曹了,就不是奴了,日后跟在女娘身边,小心伺候,不得有异心,否则……”曹操看着淡淡道。
“是!”怎么会背叛小主人呢?那是她死也不会做的事情。
华佗有些遗憾这么有天分的人不跟自己学医,但是变成师公,他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指导曹欣先让她教导曹茗记住自己之前给她写的册子。
曹操走的时候,见女儿教对方认字,摸摸下巴对华佗感慨:“吾儿聪慧,不到一载,竟然能收徒了。”
华佗自然知道女弟子聪慧,可是一载收徒……算了,不争辩,他是个良善的下属。
曹操又说了一会儿,突然扭头对着华佗道:“元化,随我去书房,有要事相谈。”
华佗忙跟上,并示意随从不要跟随。
到了书房,夏侯渊等人已经在等着了。曹操就将自己收到的各地灾情一一放了出来。
“我知女子未长成,生产不易,可各地人口急剧减少,谯县有我勉力支撑,方好了一些。”曹操拿着地图给华佗看。
乱世之中,若是女子生产年龄再加以控制,人口就不能保证,甚至可能面对十数年后无人可用。
欣儿的老师许是说得对,但那又如何?现在的民生,绝无可能做到女子十八以后再生产。虽残忍,但是这是事实。
要让欣儿说的事情得以实现,须得结束这乱世。
“沛国二十一县,谯县好一些,其他依旧是民不聊生。操……”
说
到这里,曹操开始说自己现在的用意,自年初开始,就有各县百姓投奔而来。自九月初,天气开始降温,来的人越来越多。
这个冬季不好过,但是百姓的投奔代表会有更多的兵力。
让士兵去给流民盖房,让流民去开荒修路……甚至这些流民也能收编。
曹操不光要吃下这么多人,甚至要打造出一只属于自己的部队。那这样的话,就会极为缺人。
他希望华佗能带着徒弟多培养一些人,减少因病疾而亡之人。并且周边求医者,也希望华佗能兼顾一下。
同时他又给蔡邕示弱,说自己怕有负百姓,甚至还落了泪。曹操很佩服蔡邕的才华,常在他教导子侄的时候,过去听课,甚至也求他解惑。
听闻曹操说的难事,再想想曹家女徒弟刀起刀落的决绝,蔡邕也跟着落了泪。
自己救不得,但是有人要救,他自是不会反对。
蔡邕跟他一同落泪伤感之后,就当场给自己的徒弟阮瑀、路粹写信,让他们来谯县助曹操,同时也给自己的数位友人子侄写信。
“先生!()”曹操感动了,直接伏地给他磕了一头,然后激动道:“先生,有你相助,百姓定然能少些饥寒,能活命,操代沛国百姓谢先生大恩。?()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蔡邕也是感动不已,两人又是抱头痛哭之后,再次喝酒赋诗,然后曹操醉醺醺的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将蔡邕写的信全部拿走。
“夫君,这曹家……”蔡夫人柳氏从内室出来,坐到蔡邕身边,皱眉道。
曹操莫不是一开始就做了这样的打算,才会亲夫君过来。
蔡邕摇摇头,轻叹一口气,然后道:“我心中自然悲愤,但……娘子,留在曹家,于琰儿而言,更为妥帖。”
谯县不过是一县而已,沛国二十一县,如果……百姓都能如谯县这般,自己……便是身死,便是名声尽毁,也算死得其所。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唉……皇上为何就看不到呢?
“曹孟德……唉……”
蔡邕自然知道曹操有许多秘密,也知道他不安分,可……可他能屈能伸,且现在做的是善事……他知人善用,蔡邕想到谯县百姓脸上的灵动与笑意。
没有人能拒绝一个让世道变得更好的决定。
这朝堂自己回不去,这百姓自己救不了,且看曹孟德能做到那里吧?
柳氏知夫君心中有数,便不再多说,说实话在曹家这段时间,她过得确实安逸,也见到了琰儿脸上的笑意。
蔡邕的信曹操还没送出去,便有人上门了。
来人正是河东卫家兄弟二人,长子卫觊次子卫砚。
曹操含笑迎了他们兄弟二人入府,看到卫砚的时候还顿了顿,这人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就该是文姬那个小女娘的未婚夫婿,可是怎么瞧着似是活不长的年纪。
因为女儿学医,曹操多少也知些常识,更加上他也看过华佗给女儿编的小册子。卫砚嘴唇泛紫色,显然是册子中记录中的心脉不
() 畅之相。
“你这给女儿定亲,竟是如此随意?”曹操将二人安顿好之后,径直看着蔡邕不可思议道。
卫家未有隐瞒,故而在定亲初,便说了卫家次子卫砚卫仲道身体有恙,不过孩子当时已经过了十岁,他便没有太在意,想着都养到这么大,定然是立住了。
可如今瞧着曹操所言,竟是有大不妥,于是蔡邕拱手问:“孟德,你是何意?”
“嘴唇发紫,乃心脉不畅之相,只能养着,不可动怒,不可……后面的我忘了,回头你问问文姬,文姬陪欣儿一同读医书,应该知道一些。”曹操叹气道。好好的女娘,怎的就配了这样的婚事?
蔡邕闻言眼前就是一黑,若非曹操抓住,差点儿晕过去。
“你也别急,卫家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儿子的事情,既如此还让他们兄弟二人过来,想必也是不想瞒你,此时尚可商榷。”曹操拽住他,低声道:“待元让回来,你且先听元让怎么说?”
蔡邕给曹操拱拱手,卫家兄弟过来是他给河东卫家写了信的,也是相信华先生的医书,故而想帮未来女婿调理调理,谁曾想竟是心脉不畅之相,这……
“伯喈,莫慌莫慌。”曹操扶着蔡邕,低声道:“文姬尚幼,莫着急。”
曹操看来,卫家次子不中用,那这门亲事作罢便是了,况且卫家本就知道自家孩子情况,却未明说,他们先负伯喈,婚事不成,也怪不到伯喈身上。
蔡邕自是知道心脉不畅就是心悸之症,心悸是……不治之症……可婚事……是自己主动提及,对方说了孩子身体不好,他跟夫人却坚持定亲……想到这里,蔡邕就觉得都怪自己。
“伯喈,咱们的脸面不重要,名声同样不重要,孩子的安顺最重要,若是让你我失了脸面名声,让孩子能一世安稳,有何做不得的?”曹操说完就离开了。
留下蔡邕脸色有些灰败,他知道自己做不到曹操这般洒脱。
虽然卫家二子瞧着不太好,但是长子卫觊卫伯觎却是个人物,曹操现在想的是如何留下这个人。
曹操与人相交,便是从喝酒开始。既然来客,必有接风宴。
卫觊与曹操同年出身,比曹操小了七个月,他少年老成,对着同母出身的卫砚,自是担起长兄的责任照顾有加。见弟弟面前没有他爱喝的酒,就把自己的酒壶送了过去。
“华先生去临县义诊了,我府上有一姜医师,于调养之道颇为精通。”曹操端着酒杯看着卫砚道:“让他为仲道你瞧瞧。”
“卫家二郎调养之道最忌吃酒,故而待医师瞧过之后,我再请你吃酒如何?”曹操说完饮了杯中酒。
卫觊闻言摸摸的将酒壶又拿了回去,而后对曹操道:“孟德兄所言极是。”二弟喜好喝酒,说是喝了会舒服,原来从前竟是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