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顾淡淡想。
他放下擦泪的手,好像这才看见戴公子一样,愣了一下,很是不好意思地好奇地看着戴公子,拱了拱手,说道:“请问这位兄台有何贵干?”
戴公子暂且不想表露身份,他像是为了求证顾时惜是不是真的为国为民的侠
肝义胆,所以也行礼,后道:“鄙人只是迷途一书生,方才不小心听见大人和这位老先生的对话,不禁想要过来一问,请问是扬州府台顾大人吗?”
顾时惜微笑着,拉着戴公子坐下,免得挡住后面的观众看戏,这会儿戏台子上正演到旦角身披数把长枪上阵杀敌,想要博得功名然后求放自己的情郎,锣鼓喧天,劈里啪啦一顿敲打吹唱,很是热闹。
顾媻点点头,心想这位戴公子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对他来说还是件好事,免得自己忽悠人帮忙随自己一同去出使,戴公子还要以为自己是看在他的家世,而不是看在戴公子本人的能力上,
一般这种被家里惯得天真的愤-青最讨厌别人带着目的来接近自己,厌恶权力,讨厌特权,心怀天下,甚至有种使命感,觉得某件事儿非自己不可,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自己关注的这些不平事也是天大的事情,必须由自己终结!
顾媻在大学期间就发现了很多这种稍微被煽动就一窝蜂开始为民除害的正义大学生,比如说,发现隔壁学校欺负自己学校的学生,直接约架骂战打起来。
再比如说国外搞歧视,他室友带头冲锋翻出去,在国外网站下面狂发表情包,然后还给他们直播战况,搞得整个男寝都热血沸腾,又感动又痛快。
不过说实话,顾媻至今觉得,世界需要这种热血冲动的正义。
虽然这在大人们眼里,是不成熟,不计后果,没有眼界的事情。
顾媻现在看戴庙,便像是看一个冲动的大学生:“正是,不知这位兄台找顾某是有事?”
“无事,就是闲来我和兄弟也爱谈论家国大事,方才不小心听见顾大人出使竟是白手出去,也不知道几时嫁妆等物才能送过去,大人您此去,恐怕是凶多吉少,这样您还要去吗?我看你方才……”戴公子没说完,他想说顾大人刚才流泪了,但总觉得有些失礼。
顾媻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就被一旁的李捕头打断。
李捕头一副笨拙又真心的语气,说道:“是啊,还是别去了!我看此去真是有去无回,若是咱们谈妥了,一年半载的嫁妆都送不过来,这不是愚弄人家?那单于岂是能容忍?”
“大人,算我求你,咱们回吧,你一路上还犯了眼疾,家中只有您一个顶梁柱,您若是死了,你要你母亲父亲,还有那刚刚一岁的妹妹如何活啊?”李捕头哭不出来,所以便只是以袖胡乱擦了擦眼睛,继续说,“那余大人不是说了?说这财政的事儿,都得戴阁老说了才算,他不放钱,干脆绑了戴阁老的嫡孙……”
“李捕头!”顾媻连忙厉声道,“本官岂是那种为求自保祸害他人之恶人?”
李捕头依旧小声说:“只求朝廷想办法而已,又不是真的绑架,余大人都说了如今戴阁老和刘阁老是一伙的,他们便代表了满朝文武半数,他们只要和禹王齐心想要筹钱,钱还能筹不到?”
“好了,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我第一个便辞了你!”小顾大人摆了摆手,已经像是不想再多说什么的样子,转身便要走。
按照顾媻的计划,他和李捕头这么一唱一和的,愤青怎么着也要追上来告诉他,他就是戴阁老的嫡孙,他愿意帮他巴拉巴拉,结果顾媻都‘气势汹汹’走出了酒楼,后面也没有人追来……
顾媻心里咯噔一下,走路的速度都慢了下来,正在怀疑是不是哪一步不对劲,被发现了,结果下一秒自己的肩膀就被人拍了拍,他扭头一看,真是谢天谢地,戴庙你真是个好人!
只见戴公子气喘吁吁追了上来,满目绯红,说:“顾大人,承蒙不弃,小的愿追随大人一同出使!”
“你?”
戴公子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说:“实不相瞒,我……有法子让朝廷半年之内凑齐钱款,只要大人带我一起出使。”
“哦?为何?”顾媻眸子微微一动,他岂是很明白,这个戴公子怕暴露身份自己拒绝,因为自己的人设实在是太正直高大了。
“大人允诺,出使当天,小的一定告知大人,就当是为了天下苍生不受战乱之苦,还望大人一定答应!”
“……好,看在你如此诚心,我怎忍拒绝。”小顾大人也拍了拍戴公子的肩膀,感恩戴公子什么都为他着想,真的,如此好人,他一定带他回长安。
——日后对付戴阁老有更大的用处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