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努尔哈赤现在死了没?”
“没有,还活着,大夫说只是失血过多,且肩膀上的伤也没有伤到主要,还能治愈。”
“这怎么行?”谢侯淡淡说,“让大夫下点儿毒,把他手给治废,让他本来能活七八十岁,如今只能活三四十岁。”
顿了顿,又说:“不好,这样吧,让他还是能活七八十岁,但是让他一直缠绵病榻,可以做到吗?”
“这个……”副官一脸懵,“这个大夫恐怕不会做,他们是治病救人的,哪里敢害人?”
“不敢?你直接去说,你看他们敢不敢,满城的百姓,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都恨透了他,每人上去咬一口,都能生吞了他,害人已然是最简单的一件事了。”
说罢,谢侯又说:“霍运跟着队伍走了?”
“恩,跟着顾大人的马车走了。”
顾媻并不在意,只是很多时候发现陪在顾时惜身边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霍运,就未免关注一下,他真不觉得顾时惜会和霍运有什么,反倒是霍运心中对他的顾时惜有些爱慕之情。
这很正常,谁人不爱顾时惜呢?
谢侯心中还挺自豪,感觉全天下的人都喜欢自己的小亲戚,自己多与有荣焉,有还这么个爱慕顾时惜的人保护顾时惜,他心中也放心的多。
这边谢尘从后方入了城,没多久,匈奴兵便绕山而来,将所有的城门出口都堵住了。
顾媻这边并不知晓自己出来的时间多么惊险,他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发了会儿呆,就问外面护送自己的士兵什么时候能抵达长安。
他们这架马车的护送士兵是个年纪比较大的大叔,满脸故事感,有一只眼睛是瞎的,明显没有颜色。
回话说:“禀大人,少将军说了,得一气儿过了一百里才能歇一歇,得委屈大人们了,不然怕有追兵。”
顾媻也担心这个,点了点头,没有多话。
及至到了傍晚,他们一列队伍才稍作休息。
让顾媻感到亲切的是他带来的厨子队伍是整个儿也被打包随他回去的,杨师傅这几l日也饿瘦了不少,担惊受怕极了,一看见顾时惜,便痛哭流涕,说要给顾大人整顿好的,看见顾大人掉肉,比自己被匈奴人打了俩嘴巴都难受。
顾时惜这会儿看见杨师傅也跟看见亲人一样,别有一番感受,做饭的时候便一边跟杨师傅聊天,看杨师傅做,一边又拉着刘善说话。
众人聚在一处废弃农舍里,马车都放在院子里,虽然天上还下着小雪,可杨师傅带了大白菜和粉条,又有士兵不知道从哪儿搬来半只猪,杨师傅乐呵呵笑着处理猪肉,动作麻利,一会儿便让整个农舍飘着白菜猪肉炖粉条的香气。
士兵们饶是再训练有素,也忍不住老往顾时惜这边看,顾媻很是和气,让大家不要拘谨:“既然是一起从前线回去的,便像是一同上过战场的兄弟,兄弟之间无需客气,这些本身也是要给大家伙分的,这么冷的天气,不吃好些,怎么有力气更快回到长安?”
这话说完,也没谁敢过来。
顾媻叹了口气,他干脆站起来先挖了一大勺子菜浇在米饭上,端了一盆子出去给守在门口骨瘦如柴浑身疲惫的老兵,说:“和你兄弟一块儿吃。”
说完回来又挖了一大勺,如此来回分了十次,他们自己就留了一小些吃,其他全部都分出去了。
等终于看见所有人都心满意足开怀大吃起来,顾媻才终于有胃口也捧着自己的碗和刘善就着汤随便泡饭吃,有没有菜对他来说好像也不重要了,他的五香嘴巴,原本最是讲究吃的他,这会儿竟是觉得这碗只有汤的饭也美味至极。
顾时惜只是有些抱歉的和刘善说:“刚才忘了给你留了,等回长安我请你吃大菜。”
刘善早已对顾时惜是心服口服,他才明白原来很多时候名声大并不代表都是假的,也明白父亲说的话,也不一定都是真的。
顾时惜真的就是爱民如子,就是天下第一大好官,就是聪明绝顶,就是能从匈奴单于手中逃脱,甭管是用什么方法,反正他逃出来了,他给人们分饭,他待所有人一视同仁,他身上有伤,也从不抱怨这差事苦累,有他在,前线好似都众志成城了,有他在,谢侯那样的人才愿意拼死守在前面,有他在,大魏果然才是真的能绝处逢生吧?!
很多年后,后人翻看许多人写过的《顾相传》时,统一觉得还是与顾相同一时期的刘善所写最为详尽真实。
其为其他人物列传,最少只有一百多字,普遍在五百字,只顾时惜的传长达八万字之巨,可单成一书。
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小事是《刘善传》里,写他最爱吃的一道菜,正是当年饥寒交迫逃命时,顾相专用大厨制作的一道大锅菜,他一根粉条没捞到,用的是那一股子肉汤拌饭,直到七老八十了,还爱这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