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色令智昏(1 / 2)

(六十六)

“我、我没事,身体早已痊愈了,”温连深吸了口气,转身看向文淮之,匆匆开口,“祝贺文公子金榜题名,喜夺魁首。宴会马上开始,我便和殿下先进去了。”

他全程没和文淮之对视,说完这一句,便转身跟在了崔晏身后离开。

文淮之神色微沉,目光落在崔晏身上。

崔晏仿佛也察觉到他的目光,缓缓回头,唇角微勾,什么也没说,似乎文淮之根本入不得他的眼般。

那笑容格外刺痛文淮之的眼睛,袖内的指渐渐蜷紧。

他能看得出来江施琅方才躲躲闪闪的神色,江施琅必定是被崔晏所胁迫的。

至于用了什么手段,他不清楚,文淮之只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江施琅绝不会和崔晏这种人同流合污。

怪他,是他来得太晚了。

他们初次相识是在京城,那年义父带他来为宫里一位娘娘治病,顺便见见世面。

前世今生,两次与江施琅相遇,都是在京城,他们在以诗会友的画舫上对相识,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文淮之知道他有一腔抱负,奈何年轻气盛,左丞总想压着他的性子,让他沉淀心气,不许他及冠前参政,也知道他心智纯诚,眼里揉不得半点为害国家的沙子。

从京城会面后,义父便带他回了通州,他们也只能用信笺交流,从通州到京城,最快的车马要三日,一封信要送半月之余。

他们之间却为彼此足足写了百封信。

后来一次他意外受伤,撞坏了脑子,虽然身体受损,但竟然因祸得福觉醒了前世的记忆。

他连夜写信给江施琅,盼江施琅能离开京城,离开崔晏的身边。

可江施琅给他的回信却是,若真有崔晏这种十恶不赦的储君,他必定要为国铲除奸人。

自那以后,江施琅便不再给他回信。

文淮之焦心至极,甚至几次三番想要去京城劝说江施琅。

没成想通州在此时竟然突发百十年难遇的严重涝灾,他被义父留在通州,研发能够医治疫病的药方。

再见到江施琅,竟然是在裁云阁。

江施琅依然是记忆里那样的温润君子,可身边人,不是他,而是那个前世将他折磨致死的恶鬼——

崔晏。

文淮之敛眸看向江施琅的背影,他们分明只有几步之遥,却像隔了千山万水般无法触及。

他想要一个答案,一个江施琅为何这样做的答案。

申时三刻,如果江施琅还是他认识的那人,一定会赴约。

清和宫内,清和宫有三座殿,一座主殿,两座侧殿,东边是益和殿,西边是子午殿。众臣子在主殿纷纷落座,惟有皇帝姗姗来迟。

温连没和左丞坐在一起,而是作为通州剿匪的功臣,和崔晏顾问然坐在一处。是皇帝身边的太监李仕安安排的,听说在宴会上皇帝还要当众夸奖他们此次解决通州水患的功

劳。

都说帝心难测,皇帝对他倒是比亲儿子还疼。

在皇帝座次左侧,还有几个身上穿着外邦罩袍的人,眉宇之间都与大宣人相貌不同,透着一股狠戾的野气。

温连偷看了一眼,大约能猜到这就是阿兰兹尔贡来访的公主和使者。

发觉他在偷瞥,顾问然抬起茶盏,略显防备地挡住他的视线,道:“江大人,别看,当心被他们盯上。”

温连愣了愣,偏头看他,小声问,“为什么这么说?”

“阿兰的公主不同大宣,是马背上狼堆里长大的战士。尤其这位,她叫木措娅,从五岁起就握着刀子学杀人了,听说她有三十多房男姬男妾,你当心被她盯上。”

温连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真的假的,三十多房男姬男妾??

顾问然神神道道地更凑近些,语气颇为不忿,“还有,看到她肩头那只金雕了么?”

听到这番话,温连不禁好奇地循着他的眼神看去,果真看到那位阿兰公主木措娅的肩头有一只巨大的金雕,看着足有十几斤的模样,那公主竟然轻而易举地扛在肩上。

他咽了咽口水,继续问,“看到了,然后呢?”

顾问然深吸了口气,说道:“那只雕,名叫二百五。“

温连:“……啊?”

原来是沙雕啊。

他差点被逗笑,强忍笑意,“怎么取这么个名字?”起名技术比他还烂的人,温连还是第一次见。

顾问然没懂他的笑点,继续道,“笑什么?据传闻,那金雕是在战场上啄烂过二百五十只眼睛,所以取名为二百五。”

话音落下,温连再看向那只金雕,雕喙仿佛还沾着血似的,微微泛着红,他瞬间毛骨悚然,迅速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好像再多看一眼,那只金雕就会飞过来把自己眼珠子啄掉似的。

酒桌下袖内的手却被轻轻拍了拍,温连吃了一惊,收回手,听到身旁人淡淡安慰道,“别怕,阿兰兹尔贡虽常年在幽州作乱,但至今还未有一次在我们手里讨到好处。”